卢敦基,浙江省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所长。主要著作:《风起云扬――汉书随笔》、《金庸小说论》、《孤独的慰藉――百年诺贝尔文学奖回眸》(合著)、《自由报人
――曹聚仁传》(合著)、《人龙文虎――陈亮传》等。
读书报:有人说,书评事业跟不上今天出版业的发展,您同意这个说法吗?在学术文化事业和出版业大发展的今天,是否应大力加强书评工作?
卢敦基:这不好说。客观上,书评对引导阅读当然有积极意义,学术书评对学术发展很有意义,都应该鼓励。但是另一方面,我不赞成把书评过度理想化,对其提出过高的要求。简单地说,它也不过是一个交流渠道。如果你非要说书评一定或者必须要起到多大多大的作用,我觉得没意义。
我就一直和我的学生讲,轻易不要去写文学批评。批评文章写得再好,也是二手文献,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好比你针对一本独立著作,再怎样表达你的观点,反驳对方的论点,你的意见还是站在对方发现的基础上的。何况这类文章不容易写得好。
读书报:您这样的说法,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写作书评本身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卢敦基:我再举个例子吧。几个月前有件事情闹得很大的,北京师范大学的季广茂教授的“粗口事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去年11月,四川师范大学教授钟华写文章批评季广茂《嬗变》一书文题不符、信口开河以及屡屡出现常识性错误等等,这文章也能看做书评吧。之后季广茂前后发表了8篇文章回击钟华,言辞激烈。由此引发了一场口水战。
双方的文章我都看过了,事实上我觉得季广茂的书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至少从网上引用的文章段落来说还过得去的;钟华之所以批评他,我觉得很大一个原因是他们俩的学风不一样。人对不喜欢的东西总是看不顺眼的,这也可以理解。不过本来学界应该有各样不同的见解,它们是可以共存的。你看不顺眼,并不代表你一定要说出来,即使不喜欢也不能太随意地下结论。反而正是因为不喜欢,下手才更要慎重。如果拿自己的长处去衡量别人的短处,那又有什么意思!
读书报:您认为书评要以表扬性的为主?
卢敦基:对,不好的书,没必要去理它。大家都不去理它,它自然就湮没在书的海洋里了,书评作者也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它身上。我以前还在杭州大学中文系读书的时候,我的老师就给我们讲过这样的事情。他说那时候有个人写了一本很差的《说文解字》研究方面的书,很希望别人――尤其是专家――去批评它。结果大家谁都不理。批评一个很差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我到现在都很认同这个观点。
除非是某本书影响太大,写它有没有必要就另当别论了。比如说《货币战争》――我没看过,当然,看过了也没这个专业资格去批评,我只是举个例子――《货币战争》的影响就非常大,有很多专家就质疑它,就想正本清源,这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我自己都是看了哪本书觉得好,就写书评;哪本书觉得不好,我就当它不存在。
读书报:有人认为现在书评界很不规范,红包书评、关系书评满天飞,因此提出建立规范化的图书评论体制,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卢敦基:还是前面那句话,这太理想。我当然希望在这个领域能有规范的机制、权威的阵地、丰厚的稿酬,但是实现起来太困难。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1978-2008》中说:“三十年,中国没有产生伟大的企业,伟大的企业家,伟大的管理思想。”今天的社会,至少工商业的重要性是无人质疑的了,但是奋斗了三十年,还没产生伟大的企业,更何况书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