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是“最高学术称号,为终身荣誉”。人们仰慕院士,称颂院士;各单位竞相争取院士,求攀院士。但好事做过了头,常适得其反。
我的专业是药理学,长期从事新药评价工作。1994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最初几年,我几乎兼任过国家和军队医药界各种评审机构的评委。不下十几家医药院校和政府机构请我当兼职教授或顾问。那时,大部分邀请我都接受了,也努力想把这些工作做好。久而久之,却发现事情远不是原来想像的那么单纯。有些工作是我国科学管理中繁琐体制造成的无效劳动,有些是别人想借重“院士”的招牌以提高他自己的学术品位。颁奖会上请我给获奖者发个奖,让群众鼓鼓掌;联谊会上一些不相识的人请我站立中央,让他们轮流照照相;无非都是迎来送往,逢场作戏;耳边尽是阿谀奉承之辞,嘴上都是不关痛痒的话。“终身荣誉”倒像一只花瓶,供人观赏。
人们真的喜欢观赏我们这些锈迹斑斑的古旧花瓶吗?北京大学一位好友教授对我说:“我看你们评上院士后,几乎没有再出什么新的大成果了。”医科院一个下属医院的院长曾当面对我们几位院士说:“你们老先生都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是工作需要你们,还是你们需要工作?”
很好!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王选院士说过的至理名言:“一个科学家如果经常在电视上出现,那么他的科学生命也就结束了。”从去年起,我谢辞各种应酬,谢辞记者采访,做一些真正由我做、我能做、我爱做的事。
希望社会上爱护“院士”,不要再“炒院士”了。把“院士”炒糊了,不是国家的幸事。在无聊的“炒作”声浪中我们有权利说:“不!”我们的“院士”称号上凝聚着无数同事们的辛勤劳动,凝聚着我们民族的希望。我们不可能永葆青春,但我们必须永保清白。(《光明日报》2002.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