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米的器具,是木头制作的一只叫做
米倒入铁镬子,用铜勺舀入水缸里明矾沉淀过的清水,水要多一点,因为是烧粥。所谓粥,就是城里人说的稀饭。稀饭与茶,吾乡都不说“喝”,而是异口同声地唤作“吃”。吃粥吃茶,顺口之极。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喜欢吃粥。
镬盖一拎开,百热沸汤的一锅子粥,白亮亮的,粘稠。铁镬子的边口,起了薄如蝉翼的一层膜,小风一吹,在微微颤抖,舀一蓝花碗粥,蘸上自制的豆瓣酱,一会儿工夫,就灌肚里去了。粥一定要烧煮到粘稠,完全的稀烂才好吃,如果米粒还没有充分涨开,入口就比较粗糙,是不大好吃的。粥一定要用稻柴在老灶头上慢慢烧煮,烧好,焖一会儿。而稻柴火不像桑柴的猛烈,比较的软,缠绵。火焰熄灭,火的余威还在,正好焖铁镬子里的粥。烧粥的米呢,最好用新轧的晚稻米,那一粒粒玉白色晶莹的晚稻米所弥漫的米香,此生难忘。
犹记得,新米挑来的头一个晚上,家里一般要做菜粥,母亲将大箭头菜炒至半熟,再拌入新米烧煮,这样做出的菜粥,一清二白,好看又好吃。夏天,双抢时节,为了补充体力,村民往往烧一锅南瓜粥。
南瓜粥大多用的是糯米,糯米比较粘稠,很容易和南瓜互相融合,糯米尽管有略微的苦味,但很快就被南瓜的甜味取消掉了。南瓜粥被拎到田间地头,那金黄的颜色,是很能吊人胃口的。
(《少年游――60帧绝版江南影像》邹汉明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7年7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