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战场”
6月20日的课堂上，复旦大学历史系老师冯玮告诉学生：“我要去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要为复旦大学招来出色的新人。”6月24日，冯玮一行7名老师到了武汉。这一天是湖北省公布高考分数的前一天。
在冯玮参与招生工作前，复旦大学在湖北的招生情况并不十分理想。2007年，复旦在湖北招生理科最低分606分，而清华是658分。在冯玮和同事的努力下，复旦在湖北的招生分数线一路走高，2010年是658分，今年预计672分。
6月24日，冯玮在武汉住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拟出第二天要发给意向考生的短信。内容是：“祝贺你取得优异成绩，拥有国内高校最丰富的课程设置，最多的国际交流机会，最好的就业前景的江南第一学府复旦大学，希望得到你的关注，希望你给力！”
分数出来后，各高校都会拿到全省考生的分数、名次和联系方式等。复旦大学湖北招生组选择了理科第80名至300名，文科第20名至100名的考生，发送这条短信。
这一选择包含着招生老师们多年的经验：名次最靠前的考生一般会直接选择清华、北大，做工作也没用。因此需要重点做工作的，是分数和北大、清华有“交集”的考生，即在北大清华是“尾部”，而在复旦是“头部”的考生。
考生章玄（化名）正处于这个位置。高考总分750分，他的成绩是676分。
在到达武汉的第三天，复旦大学湖北招生7人组分为“四方面军”：两人镇守武汉，两人赴黄冈、黄石一线；两人赴荆门、襄阳（原名襄樊）一线，冯玮独自赴宜昌、荆州一线。根据历年的统计，湖北省的高分考生大多数都分布在这四条线上。
言语交锋
分数公布的当天，在武汉举行的招生咨询会上，各高校就进行了第一次交锋。考生章玄发现，各个高校在宣传时，主要介绍的不是学校的优势和专业，而是将重点放在对考生提供的优惠政策和制度上。
到了地级市的招生咨询会，言语交锋明显激烈起来。在介绍自己学校的优势时，有些招生老师会有意无意不点名提到其他学校的劣势。
关于复旦，冯玮听到最多的批评是“复旦衰落了”以及“复旦是文科学校”。
冯玮不得不和家长一遍遍解释：复旦是一所文理医都非常强的综合类院校，近几年的发展势头也非常好。今年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复旦和北大分居一二位。
在向家长大力宣传复旦学生的就业优势后，冯玮会提醒家长们，各高校对自己闭口不谈的恰恰是学校的弱项。此时，冯玮无需明说，家长们就已经在心里投了票。
短兵相接
咨询会并非冯玮最看重的。他把重点放在和有意向的考生及家长直接沟通和约见。
第一时间见到考生异常重要。冯玮认为“人们都容易先入为主”。
咨询会后，冯玮会第一时间将有意向的高分考生和家长约到宾馆交流。接下来就是“拉锯战”式的反复沟通。考生章玄说，在他得知高考分数后，每天至少会接到4至6个来自招生老师的电话。
冯玮说他确定一个考生，最少要打8个电话。在高校、考生双方都满意后，冯玮会拿出“预录取协议书”让考生签。当考生签下时，“他的半只脚已经迈入了复旦”。
杀手锏
签了预录协议，相当于给考生吃了定心丸，但“即使是签了预录取协议，7月1号下午5点，湖北考生填报网上志愿截止时间之前，一切都是变数。”冯玮说。
6月30日晚11点，已熟睡的章玄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上海交通大学招生组的老师，表示其学校在湖北有一个特招名额，专业是经济管理，只提供给675分以上的考生，希望章玄能够考虑。但章玄拒绝了：“我不能不讲诚信，我已经跟复旦签了。”
另一考生戚芳（化名）也与复旦签了预录取协议，不过在报志愿的最后一刻，她选择了北京大学。
按照多数学校的说法，预录取协议书出现于2007年，是由中科大发明的。
随后各学校纷纷仿效。据统计，目前使用预录取协议争抢生源的主要是内地9所名校——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南京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
各校协议书内容大致相似，即一旦签署此协议，考生要第一志愿报考该校，通过提档线后，该校一定录取考生。
冯玮解释说，协议对于考生并无制约力，但对于高校却有制约力。这种制约是以大学的名誉为担保的。因此会出现“宁考生负高校，高校不负考生”的情况。
后遗症
在网络填报志愿的3天时间里，招生老师们几乎是坐在电脑前，一刻不停地刷屏，反反复复地检查，当时和他们签订预录取协议的学生，是否“从一而终”。
预录取协议带给高校最大的麻烦，是考生反悔后高校招生“断档”。由于全省前300名高分学生是众多高校紧盯的对象，预录取协议在学生报考前已将学生“瓜分”掉。一旦部分考生反悔，高校将很难从前300名中找到替代者，只能招个别低分生。
“断档”的出现，会令高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被拉得很低。浙江大学湖北招生组的王老师介绍，因考生签预录取协议后反悔，导致浙江大学有3年在湖北的招生断档。
冯玮说，为避免这一情况，复旦大学每年都尽量多签几名预录取考生，一旦有变还有替补者。
（《新京报》7.8 孔璞 朱柳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