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毓芬副教授,你在任何场合,千万不要把这个“副”字省略,因为这个“副”字,含金量太高,只有保留着才能表达对她老人家的由衷的敬重。
这位叶副教授是何许人也?她乃是我国著名生物学家童第周教授的夫人。在中国生物学界,他们夫妇被称为“中国的居里夫妇”。
这个“副教授”的含金量为何如此之高并让人如此敬重?在学界,没有人不承认叶毓芬在生物学领域的贡献和地位。她之所以没当上正教授的直接原因是,她的丈夫童第周教授是管辖职称工作的领导。她1976去世后,童教授的终身悔恨是没有把妻子及时送去更好的医院,耽误了准确的诊断,但对没有批准妻子当上教授,却毫不歉疚。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当不当教授无所谓。他们的一生只有对科学的无限忠诚和不懈的追求,并没有孜孜以求什么称号和职称。
现在,我们常常谈到的话题是“钱学森之问”———中国何以少有大师?我想,先得问一问大师的标准。我以为,这个“副教授之问”也许能透露大师的第一标准是什么。联系中国近代学术史上其他真正的大师,在这一点上几乎相同。一批堪称教育大师的大学校长,如蔡元培、梅贻琦、张伯苓等,也恰是对文凭、学历、学位毫不买账;只要具有真才实学,皆可恭请为教授。
教授,首先是一个职责,是对一个大学教师的工作能力的要求,而且是一个很高的要求。其次,才是一个职称。显然,职责是第一位的。当然,我绝无否定职称的必要性的意思。但必须名副其实,表里如一。而目前的大问题,恰是在这个基本点上出了毛病。
在今天这样一个教授稀释化的环境中,叶毓芬副教授,不把是正是副当真,只管自己真真实实地做学问,这令我肃然起敬。这个“副”字用在她的身上,也显得无比崇高。
(《北京日报》9.19 沈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