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节,读了郑连根先生大著《昨夜西风》,司徒雷登的一则小故事很有意思。
据燕京大学的校友说,每到新生开学,我们的司徒校长,不管多忙,都要在其所居临湖轩小院里,搞一次“校长见面会”,他准备清茶,准备糕点,笑容可掬地招呼大家,与到访的学生一一握手,嘘寒,问暖,道辛苦,打恭送祝福。
有多少校长与学生握过手?是不是大学扩招了,校长握不过来,干脆一个也不握了?是不是校长太忙,忙得与学生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校长在忙些啥呢?是在忙于跑项目,还是在忙于请客吃饭?是在忙于开会,还是在忙于洗脚按摩?是在忙于撰写大学发展大纲,还是在忙于考察祖国大好河山?
一个大学校长,也许真是忙的。我家公主说:在我们学校电视台里,经常看到校长与各级领导握手的,他可能真没时间跟我们来握手。
校长的手,只跟领导去握了,哪里能跟学生来握?这是校长忽视学生的缘由吗?
司徒雷登在中国,与党政军等要人,与工商学等各界人士,交往也是非常频繁的;否则,司徒雷登要办教育,哪里办得下去?他为了兴办燕京大学,四处募集建校资金,也不知道与大大小小的各界人物,握过多少次手。
司徒雷登不忙吗?可是,再忙,他也要在新学年开学,举办校长与学生招待会,与入学的学生,一一握手。手能不能向学生伸过来,取决于心会不会向学生投过来吧。
冰心先生曾经这样回忆过司徒雷登:“你添一个孩子,害了场病,过一次生日,死去一个亲人,第一封信、短笺是他寄的,第一盆花是他送的,第一个欢迎微笑,第一句真诚的慰语,都是从他那里来的。”
这样的校长,谁不感戴他?1936年6月,燕京大学的师生为司徒雷登举行了盛大祝寿活动,天南海北的学生,爬山涉水,长途奔波,有的一些偏远地方的,走山路,坐汽车,转火车,来回都要十天半月的,也都来为“我的老校长”祝寿;连燕京大学的勤杂员工,都敲锣打鼓送司徒雷登一块匾,上书:“有教无类”,表达对司徒雷登的敬意。
现在有几个校长,能得此声望,能获此人心?
看到很多过去的学人回忆其校长,起笔往往是:我的校长蔡元培,我的校长胡适博士……我感觉当一个校长最大的荣光是:其校毕业的学生今后在回忆学校生活的时候,能在校长前面加一个前缀词:我的,或者我们的。
(《讽刺与幽默》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