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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新建不久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按照苏联模式教育体系,对全国旧有高等学校的院系进行全盘调整。在这场运动中,由天主教人士创办的北京辅仁大学被并入北京师范大学,原校名撤销,迄今已整整一个甲子。
“本土化”发展
辅仁大学发端于1912年,当年9月,中国天主教两大领袖——马相伯、英敛之联袂上书罗马教皇,请求教廷派人来华,创办一所大学。1921 年12 月, 教皇正式发出在华举办大学的谕令,他们希望这所学校能成为传播天主教的阵地。但事与愿违,“五四”之后的1920年代,不论北洋政府还是后来国民政府都特别强调,教会学校须由中国人管理,并不得以宣传宗教为目的。
对于这些政策,很多新教人士都表示了反感和抵触,殊堪玩味的是,在教阶、习俗、仪式方面都更加严格的天主教会,此时却展现出了十分圆融的姿态。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创办初期,辅仁讲授的课程包括中国文学、历史、哲学、英文、数学等,宗教内容仅在哲学系课程中有所涉及。因此,辅仁大学凭借着其积极的“本土化”,与执政者保持了良好的互动。
“闭门读书”遭批判
在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里,辅仁大学是以一副“闭门读书”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一句流行于京城的顺口溜是:“辅仁是个和尚庙,六根不静莫报名。”暗指其学风之严谨。
尽管教学管理近乎苛刻,但也的确可以提供真正的学问。在这种环境下走出的学生,日后大都成为了在社会各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人。他们当中包括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著名指挥家李德伦,文物大师朱家溍等。
然而,在1950年6月召开的第一次全国高等教育会议上,新中国首任教育部长马叙伦专门对“闭门读书”的教育予以批判:“决不能重蹈过去所谓‘为学术而学术’的覆辙,忽视人民和国家的需要。”“新中国的教育应该是反映新中国的政治经济,作为巩固与发展人民民主专政的一种斗争工具的新教育。”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教育部明确提出了要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统一地进行院系调整。
1950年10月10日,为彻底解决辅仁大学问题,教育部宣布将辅仁大学收回自办,并任命陈垣为校长。
辅仁的消逝
1952年,在酝酿成熟后,院系调整正式被提上了日程。3月,北京辅仁大学并入北京师范大学的计划,经政务院总理周恩来批准。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在师生中开展了“批判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显然,这一运动为院系调整做了思想上的准备。
其间,陈垣在《光明日报》上做了长篇的自我检讨,他表示自己出于“个人利益”,“二三十年来, 做了帝国主义的俘虏, 忠实地替帝国主义者奴役和麻醉青年”。
《人民日报》也毫不留情地批判了辅仁大学一些教职员工的“思想问题”,例如,“教育系主任欧阳湘,讲中学教育方针时,竟讲了美国的和蒋匪的而不讲人民政府的中学教育方针。经济系主任赵锡禹,通过‘企业管理’这门课程,毫无批判地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私营企业管理方法教给学生。”
在教学调整中,最大的特点是全盘照搬苏联的教育模式,各科按教研室构制、沿用苏联教学大纲。辅仁大学校友会常务副会长王振稼回忆,当时“教育部有(苏联)顾问,学校有(苏联)顾问组,还有一个头,校长要听这个头的。”
一些专业也在这次调整中被腰斩。例如以英语为主的西语学系,高年级学生并入北京大学,留下来的低年级的学生全部改学俄文。“那个时候就觉得苏联是老大哥,中苏签订了条约,关系密切。”王振稼说。
这样,到了1952年9月,除经济、哲学等系外,辅仁大学已全部并入北京师范大学。曾经显赫一时的辅仁大学自此在内地消失。而在海峡的另一边,1960年,天主教廷在台湾实现辅仁大学复校,迄今已经半个世纪。
(《中国周刊》2012年第2期 周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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