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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0岁的摄影师马良“认真地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完成了一桩至少前无古人的艺术计划——移动照相馆。
移动照相馆计划,是马良和助手们历时265天周游中国的拍摄旅程。从今年2月17日起,他带着六七号人,驾着两辆装满布景、道具和梦的车从上海出发,游历中国的35座城,为1600个“喜爱马良风格作品的朋友”免费拍摄肖像照。
所谓“马良风格作品”,按马良自己的话说,多是“奇怪的装束加胡闹的剧本”。这一路,除了提前准备好的背景布,他在各地朋友们的帮助下,找到了诸如废弃的度假村、游乐园、商铺作为场景。在特别调制的灯光下,这些破败场景在相机里呈现出了童话般的梦境色彩。
有人称马良为“造梦师”,通过相机造出他认为最完美的梦。
上海站有个男孩在微博上给马良发信,说自己为了心爱的女友,放弃了澳洲餐厅大厨的优厚待遇,回到家乡,特别想在拍摄期间向女孩求婚。拍摄前几天,男孩应邀来到移动照相馆“共商大事”。拍摄当天,马良给他们拍了两张普通情侣照后说,你俩该拍点有故事的照片。女孩傻傻地问,怎么才叫有故事?马良说,要不来场求婚?说着,他教穿着厨师装的男孩如何单膝下跪,在男孩带来的锅中塞满白玫瑰。而后,他站到相机后喊了声“预备”,早已预备的音乐响起,早已预备的戒指盒站在了白玫瑰花丛中,而没有预备的幸福让女孩当场洒泪。那晚,男孩在微博上晒出了照片:“虽然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画面梦幻得难以置信。但其实呢?那里发生的一切,比画面上看到的,还要美得多。”
伴随移动照相馆全程经历感人瞬间的马良助手、制作总监方岚,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落泪。奔波了9个月后回到上海的家,方岚决定带父母去拍张全家福。当母亲穿着鲜艳的红装在镜头前坐下时,马良说,小方,给你妈画个妆吧!向来素颜的母亲不愿让儿子操心,说“给妈擦个口红就成”。方岚拿起唇膏,对面的母亲笑意盈盈,方岚的心在翻腾,这是他第一次给母亲化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细看母亲脸上的皱纹,第一次思考母亲欣慰神情背后的深意……他颤着手给母亲抹着口红,眼中含着热泪。只需几秒即能完成的唇妆,他画了近一分钟。当他用手指轻轻抹去母亲唇边不小心画出的唇膏时,咧着嘴的母亲满足地笑起来,眼角露出深深的皱纹。“如果现场没有人,真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他说一辈子忘不了那个时刻,那是移动照相馆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马良认定这些照片都算不上作品,只是礼物。他决定让每张照片在世间仅存两张,“一张在你的手里,一张永远在我手里”。如此浪漫的代价,是照片“永不出售”。这无异于宣告,马良与友人为此投入的120余万人民币,将血本无归。
“我唯一骄傲的事,就是我说出了我的梦,然后亲手实现了它。”这个秋天,马良大声宣布。
(《文汇报》11.27 单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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