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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怕被话语烫伤的,一看见动的嘴唇,耳朵就本能地合上了。但是在很多场合,我根本无法摆脱被听的命运。
一次被组团出访,从机场前往市区的路上,同车坐有两个网站媒体人。上车不久,坐我身后的光头副总,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一张名片塞到手里,上面罗列着十多个头衔。他滔滔不绝,从一个话题到另一个话题,陈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和人生智慧。
他絮叨时,口水四溅,好几次我都想提醒他,但终于未张开嘴。我戴上耳塞,也无济于事。途中,司机打开了车窗,让窗外的声音涌进来,我们才好受了些。
他的私生活就这样进入我的储存罐,在拒绝性的倾听中,我眼前浮现出一个落拓文人的生命图景:奔走于名利场,为生计而委屈自己,但同时也获得了江湖地位。他如数家珍般吐出一些大腕的名字,仅仅是为了掩饰某种自卑。
我想提醒他的是,如此敞开胸怀,于不熟识的人是聒噪之音,你强行把自己的信息烙印在人家的记忆板上,真的是很不人道的。
还有一个所谓的学者,他见人就凑上去发送自己的大著,号称发明了某某新理论,可以拯救误入歧途的人类。见了当官的,更是巧舌如簧,把自己看到的各类理论常识一股脑儿进献上去,力图获得青睐。
你一旦不慎把名片给了他,你的邮箱自此就不得安宁了,他每天都会把那些“伟大的”思想塞给你,让你觉得呼吸都困难。
随团的人都在想方设法躲避他,他说话的时候无人应答,他坐的地方总会形成一个真空地带。后来,一听到他嘴巴嚅动的声气,我的耳朵便机敏地关上了。
(《广州日报》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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