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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为了逃避包办婚姻,一位来自浙江绍兴的17岁女孩,独自一人登上去黄浦江的渡船,历经艰辛,辗转来到上海滩。在那里,她先是进了手帕厂缝制手帕,后来与丈夫一起开办了一家小小的夫妻店,生了八个孩子,活下来五个。她最有成就感的时刻是每年农历新年时,给一家大小穿上自己亲手做的新棉袄,烫了头发,略施粉黛,一起坐着黄包车到西式照相馆去拍一张全家福。那份富足和安乐让她容光焕发。有一个信仰始终驻足心底——“什么都能被拿走,靠一双手劳动别人拿不走。”直到90岁她还坚持自己买菜做饭。一天吃过早饭,她说困了要睡一会儿,就这么走了,享年98岁。
这位奇女子就是杨澜的外婆,也是对她影响最大的女性。
人人身上都是一个时代。出生于爆发辛亥革命的1911年,经历了民国和共和国,新旧思潮、政治风云虽然在外婆的生命历程中作为背景反复上演,但心中“自食其力’的信念从未有过改变,也是凭借这份辛劳,外婆换取了一位女性永生的幸福与安宁。
如同外婆的被迫出走,女性从依附者成为自食其力者、从家庭主妇成为职场中人,也是在被迫中完成了转身。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突然降临,由于越来越多的男性走上战场,女性开始成为社会生产力的参与者,不论是小镇上的邮递员、车站上的搬运工,还是工厂里流水线上裁军装的工人,穿着裙子的女性们开始从事与男性几乎同样繁重的工作,虽然还不能与男性同工同酬,但被战争卷入职场的欧洲妇女自此拥有了就业权。就在17岁的外婆从家乡跑到上海滩的1928年,欧洲女性的就业人数激增,女性的处境因为加盟职场而发生着巨大而微妙的变化。此时的中国正处于民国的初创期,随着西方先进生产力的入侵,在近代工业开始萌芽与发展的过程中,女性与职场也发生着越来越宽泛的关联,外婆手帕厂女工的身份也就是当时典型的产业女工。从产业女工到独立开店,外婆依靠劳动为自己的孩子们创造着尽可能好的条件,大女儿凭借自身的努力,成为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成为20世纪40年代的知识精英女性。外婆的这位大女儿,就是杨澜的母亲。
杨澜在一篇名为《解放》的文章中,回顾了外婆、母亲和自己三代女性的解放之路。
秉承着“女人要独立,要为自己负责”的家庭教育,杨澜在奋斗的路途上也生成了自己的解读版本:辛辛苦苦,过舒服日子;舒舒服服,过辛苦日子。如今,仍在职场上继续奔波的她在接受各类访问时,最容易被问到的问题就是:你是如何取得成功的?你认为什么是成功?在一次北京大学的演讲中,杨澜用“成长,你唯一的把握”为题给予了全面回复。“Grown can not be replaced”,西方有谚语说道,“成长是不可替代的事”,人生之路雄关漫道,永无尽头,唯一可以用肉眼看得到的,就是比较今天的自己,是否比昨天更加耀眼。
我们为什么会有焦虑、不安、困惑、迷茫?事业的成功一定带给我们幸福和快乐吗?女性在显著地推迟了婚姻和生育年龄之后,如何看待自己在家庭中的责任?当我们把昂贵的化妆品涂抹在脸上时,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关注身心的健康?为什么中国女性就业率名列世界前茅,却还有近一半的女人认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们该如何获得婚姻的安全感,是通过掌握男人的胃口、钱袋还是他们的心?我们该怎样养育我们的孩子,又该怎样向他们解释妈妈又要出差了?这是职场领袖杨澜的思考,也是一位杰出的职业女性对于天下职业女性的关切。
(《幸福要回答》杨澜、朱冰著 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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