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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读史,以为1940年代中国抗战进入最困难时期后,只是中共根据地异常艰苦,未尝想到国民党抗日部队亦面临如此空前之困难;过去常讲美国运输大队长给蒋介石运来枪炮物资,未尝想到美国大兵之来,甚至成为抗战末期压垮国民党的最后的稻草之一。
战时重庆,沈剑虹曾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国际宣传处英文编撰科科长,国际宣传处撤退到重庆后,“大家挤在重庆两路口巴县中学原址一幢破旧不堪的校舍内办公”,“除少数人,几乎全体同仁,上自副部长、处长,下至科长、办事员都在巴中觅地自建土墙、泥地、稻草顶的房子,藉避风雨”。
战时重庆的居住条件较差,军委会副委员长冯玉祥看到一些人住洋楼时,愤愤不平:“这些少爷小姐们,在上海、南京、武汉都是住的小洋楼,到重庆还是花了几十万元盖洋楼,把百姓的血汗都消耗在上面,为什么这样办,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抗战,什么是打仗。”
当时,食物的获取也十分不易。湖北军政界元老、战时任军委会军法执行总监的何成濬在日记中多次提到,只要是奉公守法的公务员,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有的甚至被迫自杀。据记载,“在1940年,官员工资的购买力已下降到战前水平的大约1/5。到1943年,实际工资跌落到1937年的1/10。虽然他们的境况因每月有米、食油等津贴而有所缓解,但官员们经常生活在‘赤贫’之中。”
面对如此严重的情势,在蒋介石左右的某些人,甚至以作伪手段避免蒋知道真实情况:“如物价高涨,彼(蒋介石)并不深知,外出购物,左右则先嘱店铺低减物价。”故“十二中全会时总裁致词有云‘我相信在坐诸位必无一人感觉生活压迫痛苦。’”。(《王子壮日记》第8册,1943年11月12日)
在战争后期经济陷于极端困境,还有一个较少为人提到的原因,就是国统区的美军人数急剧增加,从1942年末的1255人增加到1945年8月的60369人,对他们的供应成为十分沉重的负担。
1944年年中,孔祥熙曾抱怨:“你们每天吃1磅牛肉,为了供应肉食,我们把耕牛拿来给你们吃……很快将没有任何牲畜帮助农夫们耕地了。”在中国的一个美国士兵的费用,高达500个中国士兵的费用。
相比之下,中国士兵则吃不饱,穿不暖,而且生病也没钱医治。1941年6月,梅贻琦自重庆乘船去泸州途中,船舱“房门外兵士坐卧满地,出入几无插足之处,且多显病态,瘦弱之外,十九有疥疮,四肢头颈皆可见到,坐立之时遍身搔抓。对此情景,殊觉国家待此辈亦太轻忽,故不敢有憎厌之心,转为怜惜亦。”
(《同舟共进》2013年第1期 左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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