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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4岁的顾棣是一位老新闻摄影记者,在革命战争年代,拍摄了许多摄影作品,也由此在2012年获得了中国摄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
其实,顾棣也是一位资料管理员。更多的时候,他躲在那些珍贵史料的背后,为他人作嫁衣留存了一个时代的显影。
战争年代,炮火连天,条件所限,工作上难免有头无尾。一些摄影战士从前线匆匆赶来,把底片交给顾棣和其他同事,“马虎地把底片放在一起,套子外面写上一个总标题就算完事大吉”,随即就重新上路了。
和平时期,这些照片逐步重见天日,价值越发凸显。但往往与照片有关的信息不够完整,“主人”是谁,何时拍摄,拍摄的地点在哪里,内容是什么,成了“悬案”。
学生司苏实(原《人民摄影报》总编辑)在解放军画报社资料室翻阅了顾棣亲手整理登记的抗战时期资料册。他发现多处“笔仗”痕迹,内容包括这张照片为某某所摄,有的还不惜恶语相向,试图以这般的方式赢得“上风”。但是,这样的“上风”堪称“歪风”,顾棣便写下警语:“这是×××同志作品,不许他人随意强夺!顾棣声明。”
底气源于自己是个有心人。顾棣12岁就开始写日记和笔记,至今已经写了三百多本,字数达上千万字,记录下来的一些内容成为核实底片准确信息的有力依据。
1999年7月中旬,顾棣前往江西出差,在宾馆书店看到了《老满洲》图片集,封面上注明是“伪满洲老照片私藏版系列,最新发现1000幅绝版遗珍首次面世”。他毫不犹豫花了42.8元买下。
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买的是“伪劣产品”。在这套书里,解放区、八路军和华南抗日游击队的照片摇身一变,成了东北抗日武装的照片,日寇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暴行生生被拉扯到东北伪满地区。
更让顾棣纳闷的是,书里收录的晋察冀解放区的几十幅珍贵照片,由沙飞(摄影家)把底片交到他的手里,他进行了分类整理,保管了十几年,再转交给了继任者,“从未离开过底片资料库,不知怎么忽然又在东北新发现?”
他命笔写下《两本让我吃三惊》的长文,直指这套书的编者明目张胆、偷天换日,对上百处疑点逐一进行了评述,亮出证据,有的甚至举出三个正例,以不可辩驳的力度加以澄清,“这幅作品,我于1947年夏在晋察冀画报社驻地冀西阜平县花沟掌村与赵启贤一起分类整理,底片编号为G317—48,6×4.5规格黑白底片,现收藏在北京解放军画报社,新华社、军博都有复制版保存。”
《老满洲》的编者哑口无言,低头致歉。
“顾棣一直在竭己之力完成中国战争摄影史的梳理,2009年,出版两卷《中国红色摄影史录》,用完整详实的文献档案为中国摄影留下一部严谨、翔实的有关中国革命战争年代的摄影断代史,成为前无古人的扛鼎之作。这也使他由一名摄影史料的保护者成为一名历史学者。他完整保存了战争年代革命摄影的数万张底片及相关文献资料。他是当之无愧的‘摄影历史档案的保护神和纪录人’。”顾棣问鼎中国摄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时,授奖词如是说。
(《光明日报》1.24 王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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