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又光(1927~2012)出生于河南光山的一个塾师之家,毕业于清华大学哲学系,师从冯友兰。他在先秦儒学、楚国哲学史以及中国教育哲学研究上都有不凡建树。
涂先生的课已成为传奇,被学子们届届相传。他夏季不用空调,而是手执蒲扇;上课不用多媒体,而是沿用黑板、粉笔。涂先生上课从不带任何的书籍和教案,拒绝照本宣科。更让学生惊叹的是,研究古代学问的涂先生,在讲课时竟常常用中文与英文相互释义,板书更以英文为主。其实,老先生的心境是苍凉的,他也给硕士生、博士生上课,但从不招生,理由是明摆着的:没有人可以与先生的思想对接。
老先生的心思,单凭写作《楚国哲学史》,翻译《中国哲学简史》,整理《三松堂全集》,就已经深深镌刻在中国哲学史上,可涂先生偏偏又没有任教于哲学系科;返聘于华中科技大学教科院,写出《中国高等教育史论》《文明本土化与大学》这样经典著述的涂先生,偏偏属于典型的非主流。
先生的《中国高等教育史论》高屋建瓴,将中国的高等教育史梳理成私学、太学、书院和大学四种形态。最可贵的,先生通古今之变,立一家之言,将中国高等教育史分为三大阶段,先秦至清末为“人文阶段”;清末迄今为“科学阶段”,将来为“人文·科学阶段”,真是别开生面,独辟蹊径。
先生秉持自己的大学理念,那就是著名的“泡菜说”。我们知道,泡菜的味道,取决于泡菜汤,先生就近譬喻,学友的成色,取决于学校的熏陶。散步、吃饭、读书、上课,处处皆是先生的“课堂”,随时都在调制“泡菜汤”,散发出君子的光辉。
涂老先生念兹在兹的是文明的自觉,亲手调制“泡菜汤”,为的是增强文明的原生动力,不要让大学成为“在中国的大学”,而要成为真正的“中国的大学”。大学一解,人文科学相激荡;君子之道,生活哲学共沉潜。
(《国家人文历史》2013年第1期 谢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