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月14日,当代杰出诗人、作家雷抒雁逝世,享年71岁。这里特摘编2月7日《光明日报》的文章《雷抒雁:前方,前方,依然是太阳》(作者李舫)以缅怀雷抒雁。
诗人雪莱曾说,在一个伟大民族觉醒起来为实现思想或制度的有益改革的斗争中,诗人就是一个最可靠的先驱、伙伴和追随者。在这个时代,人们积累了许多力量,能够去传达和接受关于人和自然的强烈而使人激动的概念。毫无疑问,先驱、伙伴、追随者,这正是时代赋予雷抒雁的角色定位,鲜明的使命意识、深刻的危机意识、清醒的自省意识、强烈的批判精神和真挚浓郁的爱恨情愁,已融入他的生命。
小草在歌唱
风说:忘记她吧!
我已用尘土,
把罪恶埋葬!
雨说:忘记她吧!
我已用泪水,
把耻辱洗光……
我们有八亿人民,
我们有三千万党员,
七尺汉子,
伟岸得像松林一样,
可是,当风暴袭来的时候,
却是她,冲在前边,
挺起柔嫩的肩膀,
肩起民族大厦的栋梁!
雷抒雁的这首诗,被庄重地载入当代中国文学史。
1978年,沉吟了十年的中国从封闭中苏醒,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压抑了十年的激情喷薄而出。“解放思想”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大地洋溢着新生的春光,恰如老作家阎纲所语,“诗歌大解放!诗坛大爆炸!”
这一年的6月8日,霞光微曦的清晨,雷抒雁在不眠之夜中吟出他心中的歌——《小草在歌唱》。诗中,他对十年浩劫的荒谬岁月痛苦思索,将被残杀的共产党员张志新比喻为“小草”,询问真理、叩问良心、质问世界,也访问自己。“小草”,卑微却正直,柔弱而坚韧,打开中国冰冻十年的心窗。
此后不久,这首诗由艺术家瞿弦和朗诵,传遍整个中国。“朗诵会第二天,《小草》几乎进入所有高校的选本,学子们掌声雷动,教授们老泪纵横。”(阎纲《唱罢“小草”说“引进”》)
那一刻,在雷抒雁的诗行中,很多人在与他一起发问、一起思索,沉重的中国,究竟走向何处?
重读这个时段诗人的作品,不难发现,《小草在歌唱》并不是一部孤立的作品,《路旁的胡桃树》《空气》《骆驼》《种子啊,醒醒》……无一不散发着解冻年代对摆脱阴霾的渴望。
人民的诗人
雷抒雁对诗歌的迷恋也许来自儿时,祖母是佛教徒,虽是文盲,却可以把佛经从头背到尾。每次她读完后,都用红布包着那书搁在高台上。她不在家时,雷抒雁就弄两床被子垫着,把它取下来自个儿读。
敦厚的儒学传统、中正的哲学思想、和贵的智慧义理,浸润着关中平原的生命传统、文化脉络,“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与担当自始至终影响着雷抒雁的一生。
许多读者称呼他“人民诗人”,雷抒雁坚辞不受,他说:“如果说我与‘人民’的关系,我只是‘人民的诗人’。我们曾为这个时代歌哭;这个时代不曾辜负我们,我们亦不曾辜负这个时代。我们的作品,是我们真诚的心,为这个时代的进程一步步立下的路碑。”
照我肝胆,送你温情
2001年,一个朋友声称要送件礼物给雷抒雁:一具带有青铜箭簇的骷髅。朋友说,那是两千多年前,那场著名的长平之战的物证。“一夜之间,我的老乡司马迁笔下记载的‘坑降卒四十五万’是什么情景,真的难以想象。”他说,“我终于去了山西,去了晋城,去了高平。”
回来后,他翻阅大量古今中外的杀戮记录,写出了震撼人心的长篇历史随笔《杀戮:历史的另一副嘴脸》。
“看史家死气沉沉的长篇巨制,不如看随笔家挑开历史面纱的那漂亮的一剑。”美学家牛宏宝对雷抒雁写出的历史如此评价道。
“记忆比石头更坚固。”雷抒雁断言。前苏联解体前夜,他曾做过短暂访问,发表过访问日记,今天重读这些日记,我们惊愕地发现他超人的洞察力、预见力,在不同场合,他对这个庞大的苏维埃联合体即将崩解表达出深深的惋惜。
面对林林总总、打着各种概念的诗歌思潮,他强烈抨击:“我倒欣赏前苏联作家高尔基的观点,他说:我不懂诗歌这派那派,只知道诗歌有两种,好的和不好的”。
|
|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珠市口东大街5号 光明日报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