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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1.7平方英里的天使岛,在旧金山湾里并不起眼。相反,离它并不远的“恶魔岛”,却因好莱坞大片《深海潜龙》的拍摄而名声大噪。天使岛呢?这个有着如此美丽的名字的岛屿,却曾经是华人的梦魇。
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排华法案”,规定除“教书、经商、旅行、留学和猎奇”外,20年内禁止华工进入美国。1906年,旧金山发生大火,烧毁了美国移民局的档案,华人在美国的出生证明付之一炬。根据美国宪法,假如任何人能证明自己在美国出生或为美国公民子女,就可入境美国。也就是说,只要有两名华人作证,这人就可获得美国公民资格及相应权利。于是,回国的华人重返美国时,就向移民当局报告,称自己在中国生了一个儿子,由此获得了一个“名额”。这个“名额”立刻成为一种生意,史称“证书儿子”。
美国移民当局发现“证书儿子”的生意后,便对华人移民进行了更加严格的限制。所有从西海岸登陆的亚裔移民,都要被送进设在旧金山的移民候审所进行检查。最初,这个检查站设在太平洋邮船码头,由于它与陆地相连,被检查者容易得到华人同乡的接济照应,美国移民局在1910年将移民候审所迁往旧金山湾的天使岛。天使岛距离最近的陆地有3海里之遥,且紧邻太平洋,常年水温较低,一般人难以通过泅水脱逃。
今天的天使岛,古树参天,远看宛若一颗绿色的翡翠,漂浮在旧金山湾的蓝色波涛里。昔日的移民候审所,如今已是加州的国家公园。当地导游凯希告诉我们,在30年里,天使岛先后关押过17.5万中国移民,被关押时间最长记录竟达22个月!
当年的栈桥不复存在,但码头上的大钟依然高悬。过去,每当有押送移民的船只靠泊,它就会敲响。
移民走上码头的第一站,是移民局办公室,第一关是检查身体。一位当年亲历的移民回忆说:“我们来到羁留站大楼接受身体检查,医生要我们脱光所有衣服。他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疾病的移民被送进审问室,开始了“背对背”的审问。被审问的人员包括新来的移民、其在美国的父母,以及证人。只有当审问口供三者完全一致时,移民才能入境,否则,就被留难或者直接遣送回国。有一对兄弟出国前,家人在饯行晚餐上杀了一只鸡,移民官分别问俩兄弟:被杀的那只鸡,鸡毛是什么颜色?弟弟答是黄毛,哥哥说是黑毛,移民官就认为他们不是兄弟,将他们遣送回国。
只要移民官认为可疑,移民就会被送往候审楼关押。我们踏着当年的木楼梯,走进那栋尚存两层楼的宿舍楼。关押移民的房间是个大通间,床是三四层的钢丝床。凯希告诉我们,当时在这仅能容纳154人的房间里,经常关押着500多人,空气浑浊,卫生条件恶劣。十多个马桶排成一列,并无隔断。害羞的妇女在如厕时,不得不在头上套上纸袋,以免被人认出。
细看候审楼木屋的四壁,板条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汉字。再细看,原来是断断续续的诗句,有些仍能辨别出来:“木屋拘留几十天,所囚墨例致牵连。可惜英雄无用武,只听音来策祖鞭。”
还有的诗文人味十足:“床头有酒心常醉,枕底无花梦不香。一幅幽情何心寄,全凭知己解凄凉。”
由此可见,当时移民美国的华人,并非中国社会最底层或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文盲,其中不乏受过教育的年轻人。
(《文汇报》2.8 郑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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