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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也曾自嘲为“痴气”、“呆气”,但是,中国文化的薪火不正是依靠着许许多多文化人的“痴气”和“呆气”而得以保存和传递吗?
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发生强烈地震。为避余震,8月初,沈从文一家转移到苏州,寄居在九如巷张家老宅内。
在随后几个月里,中国政坛“地震”连连,9月9日,毛泽东逝世,10月6日,“四人帮”覆灭,十年“文革”宣告结束。直至次年2月北归,沈从文夫妇在苏州停留了半年时间。苏州相对平静的政治气氛为沈从文提供了一个深入思考的契机。这些观察与思考,大多通过书信形式保存下来。
解放后的沈从文,基本上处在抑郁难伸中。在新社会里,他的不少“熟人”,或高升荣任,或暴得大名。但沈从文没有选择紧跟、靠拢,而是采取疏离乃至沉默的姿态,心安理得数十年间在故宫博物院做一名“说明员”。初来苏州的8、9月间,正当“四人帮”覆灭的前夜,沈从文满心郁积,在给子女的家信中,他一再告诫:“因为我们对一切事多无知(实可说极端无知),少说话即少过错,务望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好。”“某些腐烂各有不同起因,也就绝不是一二人所谓‘仗义执言’就能纠正过来。”
十月中旬,中央解决“四人帮”问题的消息传来,沈从文为此欢欣鼓舞。他在给友人的信中掩不住兴奋地说,(消息传来)“使得每个成年人都像年轻了十岁。我们的国家或许正应合了《易经》上提到的‘否极泰来’。”
在苏州休养、游历的这段日子,沈从文的内心并不平静。在书信中,他一再表示不愿意做“逍遥公”,要回北京重操“本业”,继续文物研究工作。
在给子女的信中,沈从文这样自明本志、言传身教:“任何当权的人,都有理由在不得意时即消沉,只有真正明白‘公民’责任的人,才能在任何情形下,都十分认真的照国家所需要的去尽职。”在那个狂热喧腾的“革命”年代,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能不让人感动。
(《羊城晚报》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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