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读书报》2001年3月28日第12版载有李蕴昌的文章,标题是《我的夫人杨沫》。文章很感人,没说的。只是觉得“我的夫人”的称呼,似乎不够规范。《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版)对“夫人”的释义是:“古代诸侯的妻子称夫人,明清时一二品官的妻子封夫人,后来用来尊称一般人的妻子。现在多用于外交场合。”说的是“尊称一般人的妻子”,恐怕不包括自己的妻子在内。再翻看《汉语大词典》对“夫人”的释义,共有五个义项,其第五个义项是:“对自己及他人妻子的尊称。”看来,称呼自己的妻子为“我的夫人”是言之有据了。可是且慢,此条释义下边列举的两个书证并不支持这种提法。书证一是巴金《灭亡》第七章:“他底身边坐着他底新婚夫人郑燕华。”书证二是茅盾《子夜》三:“我看见他出去。吴夫人。”两个书证,讲的都不是“对自己妻子的尊称”,而是对他人妻子的尊称。看来,要想从规范的文学作品中找到“对自己的妻子”可以“尊称”夫人 的书证也难。而没有书证支持的释义,是不能够成立的。再说,我国的传统称谓,讲究尊称施于人,谦称施于己。譬如,谦称自己的妻子为“拙荆”、“贱内”、“糟糠”等。现在忽然讲究起来“对自己的妻子”使用尊称,真不知从何说起。那么,该怎样称呼才合乎规范呢?答曰:文雅一点,可以称“太太”。《现代汉语词典》对“太太”的一个释义是:“称某人的妻子或丈夫对人称自己的妻子(多带人称代词做定语):我太太跟他太太原来是同学。”《汉语大词典》“太太”的释义与《现代汉语词典》同。这几年,“我的夫人”的说法,听的多了,看的也多了,大有积非成是之势。而让人感到尤其难堪的是,这个说法往往是出自高级知识分子之口,令人扼腕。
(河南师范大学中文系 吕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