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中华读书报》李景端先生《杨宪益乔迁陋巷自风流》和7月7日《文汇读书周报》赵蘅女士《断蓬白发亦平安———为宪益舅舅画像》两篇文章都提到王世襄先生书赠杨宪老的一副对联，李文作“自古圣贤皆寂寞／是真名士自风 流”，而赵文则是“古来圣贤皆寂寞／是真名士自风流”，其实两篇文章所引联语与实际均有点出入。我的一位同事曾有幸造访杨府，并用相机拍下了这副珍贵的对联，上联是“从古圣贤皆寂寞宪益兄正”，下联是“是真名士自风流甲戌夏世襄”。细细品味，这上下联都与饮酒有关，上联出自李白《将进酒》“古来圣贤皆寂寞”句———仅改一字即与下联似天然浑成———而隐含的侧重点却在下一句“唯有饮者留其名”；下联也是一句现成的古语，出处我一时无考，想必与同样有名的一句出自《世说新语》的话“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有些关系。李白，不用说了，既是伟大的诗人，又是历史上著名的酒仙，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有过专咏。杨宪老则不仅是饮誉海内外的大翻译家，而且一辈子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当得起是当代第一名的酒家”（吴祖光语），有“当代酒仙”之美称。最近，杨宪老的英文回忆录已由薛鸿时先生翻译成中文，并起了一个颇具浪漫意味的书名———《漏船载酒忆当年》（十月文艺出版社2001年4月出版）。作为翻译家，杨宪老数十年如一日，与戴乃迭先生一起合作将《红楼梦》、《楚辞》等大量中国典籍介绍到世界，对传播、弘扬中华文化功莫大焉，其《离骚》的诗体
英译被英国著名汉学家大卫·霍克斯幽默地评为“在精神上与原作的相似程度正如一只巧克力制成的复活节鸡蛋和一只煎蛋卷的相似程度一样”。作为诗人，他的旧体诗自成一家，《银翘集》别具炉锤。这样看来，这副集句联与其主人真可谓是天造地设，配上王世襄先生那洒脱遒劲的行楷书，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我想要是有人再编《楹联墨迹大观》之类的书，可千万不要漏了。
另外，李文和赵文都提到杨宪老自己写的一副对联，也不尽相同。据李文介绍是“南北圣贤冒充名士／不甘寂寞自作风流”，而据赵文则是“难比圣贤冒充名士／不甘寂寞自做风流”。我想可能是李景端先生没有听清，因为从对联艺术上来讲，“难比”正好对得上“不甘”；不过，“自作风流”可能要比“自做风流”更恰当一点。不知我的猜测对不对？据我的同事说，杨宪老客厅还有一幅对联，是：“毕竟百年都是梦／何妨一醉成酒仙”，惜记不清是谁写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