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的文、理、法学院坐落在北京东城沙滩(今五四大街)。我们女生住在灰楼,它是当时北大最好的学生宿舍,男生都羡慕我们。灰楼的南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的南端是著名的红楼。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曾在这里工作。学生运动中的许多群众性集会都在广场举行。1948年春天,为纪念青年节,北平、天津多所高校学生在广场共同组织千人大合唱。我们激情满怀,在广场上高歌《黄河大合唱》,雄壮的歌声响彻云霄!
1947年5月20日北平学生掀起反饥饿、反内战的爱国学生运动,从此我投入了学生运动的洪流,跟着游行队伍勇往直前,心中充满爱国激情。随着形势的发展,学生运动犹如大海的波涛,反对美帝武装日本!反迫害、反暴行!立即释放被捕学生!……此伏彼起,一浪高过一浪。汹涌的波涛冲走了我的专家梦,认识到必须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才能建立新中国。
我们的许多老师都是中华英才,也是莘莘学子为人处世的楷模。我们罢课,他们以罢教来支持我们。在群众性的集会上,他们毫不畏惧,大义凛然地慷慨陈词,义正词严地抨击国民党政府的倒行逆施和贪污腐化,抨击美帝扶植蒋介石打内战。如当时的社会系主任许德珩教授(解放后曾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王铁崖教授(国际法专家,改革开放后由我国政府选派到海牙国际法院任法官)、政治系楼邦彦教授、化学系袁翰青教授都是当时著名的民主教授。
许多老师的课讲得十分精彩。他们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令人钦佩!他们引领学生遨游于知识的海洋之中。学习不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极大的享受。我曾选读游国恩先生讲授的中国文学史。游先生讲课从不照本宣科,也没有课本,他是满腹珠玑的饱学之士,每堂课他都是侃侃而谈,不但内容丰富而且娓娓动听。我们的听课笔记稍加整理即成文章,游先生讲的中国文学史堪称经典。他已仙逝有年,但199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文学史》,主编第一人仍是游先生。
北大的老师们虽然讲课风格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着重启发式教育,鼓励学生独立思考。
我们教育系必修的心理学、生物学、哲学、中国通史等也都讲得极好,终生受用。回忆老师们的教导,怎能不深深地怀念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