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学处在城市的北部,抬眼就可以看见一座美丽的圆锥形的山峰。我们可以向着山峰前进,沿着一条高高低低的大道,闻着清新的泥土气息,穿过桔林和农舍,我们的大学在一种浑乎天然的包围里,栖息着几千号青年的梦想。
大学几乎是每一个人梦之所在,但现实的大学并没有以前想象的罗曼蒂克,在日积月累的平凡生活中,我们给了我们的大学“牛进大学”、“晚稻田大学”、“只想稀饭大学”的美誉,意指学校的偏僻和简陋,以此来掩饰心里点点滴滴的自卑。
1993年不是平静的一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的发表让我们年轻的讲师们再也坐不住大学里的冷板凳,一个一个扑通扑通跳下海。我们的到来一点没有影响大学里应该发生的变化。年轻的大学生们也在自己逼仄的寝室里打出自己公司的招牌。时间不紧不慢的过。没有下海的年轻讲师们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晋升为副教授,当年开公司的学长们也悄悄的离去,我们开始从大一爬向大四,像一条条虫子,吃的是树叶,拉出的是屎。我们在校园里经历了申奥失败,在校园里经历了金华的“解放思想,冲出盆地”大讨论,在校园里经历中影大片,在校园里经历股市的每一次震荡。身边的同学有的换了几个现在的说法叫“美眉”的女友后,我们寝室成为全系最臭的垃圾寝室后,我们“联谊寝室”里的八位女孩子成长为大二女生,我们意识到没有遥遥无期的毕业,更没有不散的宴席,在经历了几次刻骨铭心的酒醉后,生活的爬虫将我们带到了1997年,带到了我们毕业的时候。
1997年不是平静的一年。
临近毕业的时候,不知是谁传出谣言说我们系里有两个名额去香港进行对外汉语教学,大意是在香港教人普通话,据说条件若干,待遇若干。香港回归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消息传来传去便似乎有点儿真。我们是不当一回事的,因为我们的表现确实离香港比较远。但是,有一些曾经呐喊要为教育事业奋斗的人却开始常跑系主任的家。结果自然是没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些同学开始为其他的事业奋斗了。
在毕业前夕,我们这93级还进行了一场普通话测试。我一天早上经过一位义乌同学的座位,听见他在念“zh id an”,觉得怪怪的,定睛一看,原来是“扯淡”。别字念的够水平,一时传为“佳话”。终了,同寝室里的绍兴人没有通过,急得他又送了几瓶绍兴老酒才准予毕业。
但不平静的生活最后都归于平静。在那个凌晨,我们背上自己的行囊,里面包裹了我们四年的岁月四年的忧伤,离开那个盛产火腿的地方。
现在,我们这一群人在网上设立了一个同学录,隔三岔五的上去看一看。在现代化的虚拟空间回忆我们曾经共同呼吸的岁月。义乌人、绍兴人的普通话有了提高,慈狼和卷毛考到北京,鸽子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而我在上网的时候老是在琢磨现在已经花了多少的电话费多少的信息费。1993年离我们很远了,1997年离我们很远了。
这大概是我们成熟的标志。同时意味着我们的内心里已经没有了1993年和1997年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