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单图书大厦有关人士的看法如出一辙,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认为,风入松、国林风等书店有其鲜明的学术特色,针对的是固定的客户群体,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留住回头客,而图书大厦这样的大店,更多的是服务于流动客户,读者类型复杂,阅读需求分散,所以图书大厦就靠品种齐全、常变常新、不断有新书上市来招揽顾客。这就带来了一个不好的循环:越要数量多、品种齐全,书店的库存越大,成本就越高。现在的书一进就是一包,如果一包书卖上几年,那么一点利润,连仓库的保管费都不够贴的,所以书店很注重书的流通速度,如果走得太慢,那就对不起:退货!不能把钱压死在仓库里。“市场运转这么快,我们不能不跟着市场跑。”新华书店毕竟是经济实体,他们更多地考虑图书运转快慢和利润多少,不可能过多地考虑图书质量。当记者问到关于零库存问题时,这位女士坦言,他们当然希望达到零库存,这样可以减少成本。她觉得出版社是图书市场的主要受益者,所以也就理所应该更多地承担市场风险。
这种解释似乎很有道理,但问题却依然存在。其实,聪明的书店完全能利用巨大的库存发大财。湖南省邵阳市的一家书店起家的方法就是:用1到3折,甚至几乎是收废纸的价格大量收购库存多年的“死书”,主要是儿童读物、学生用书、文学类、生活类等,一律照原标价出售,因为几年前出的书定价较低,几乎造成“抢购”热潮。现在,这家书店已经成为邵阳市最大的一家民营书店。有读者说,图书中只有计算机类、新闻类和文件、学习材料等时效性强,其他的新书和旧书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装帧印刷等有差别,那么为什么不买便宜的旧书呢?曾经风行一时的亚马逊网上书店的做法大同小异,因为网上利用率高,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收购库存死书进行网上交易,一度赚了个钵盈盆满。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倒霉的其实是读者。现在的读者已经被逼得只能买新书了,你想买一本几年前的书试试看?除非到旧书摊去碰运气。出版了几年的书就像从空气里蒸发了似的,没有九曲十八弯的功夫是休想找到的。但一打听,往往出版社里还有很多正堆着发霉呢。武汉大学的博士后吴仰湘现在在做蒋百里的军事思想研究,想买几本相关图书,河北人民出版社一年前曾经出过一套中外著名爱国将领传记丛书,很有参考价值,但他现在寻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死活就是找不着。记者曾经急需宗教文化出版社上世纪90年代中期出版的某本书,遍寻不着,后来打电话问社里,答曰还有存货,结果等记者几天后找去求购时,却被告知该书库存太久,受潮发霉,书页都粘结了,所以已经做报废处理销毁了。
一方面读者找不到书,另一方面,作者也怨声载道。中国科幻小说第一代代表作家、72岁的郑文光的多数作品出版已经20多年了,但到现在还是有热心小读者来信,说在图书馆看到他的科幻小说,觉得挺好的,想买。但哪里还买得着!?读者找郑文光要,可郑文光自己也只有几本存书,前几年问出版社,出版社说书还压在仓库呢。问为什么不发行,说是书店不要。郑文光就自己买了送读者,后来几年,听说存书都“处理”了,现在郑文光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满足不了求书的读者了。老作家无奈地说:“又有货,又有人想买,可就是买不着,我想不通这里头有什么鬼。”
对于图书库存问题,中国书刊发行协会的吴正书说:“一言以蔽之,对出版社来说,库存是一个市场预见能力强弱的问题,而对书店来说,则是一个流通渠道是否畅通的问题。”他认为,市场预见能力没什么好说的,凭的是真本事,至于流通,则大有文章可做。出版社可以建立自己的、行之有效的、遍布全国的图书直销发行网络,把发行工作一直做到村头巷尾。或者选择商业信誉好的直销单位帮助做好“为书找读者”的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为读者找好书,为好书找读者,是整个图书业从业中人一致的目标。在读者和图书之间架起更多更好的桥梁,永远应该是大家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