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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哥遗址

2002-01-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曾纪鑫 我有话说

柬埔寨的吴哥遗址,与中国万里长城、埃及金字塔、印尼婆罗浮屠一同并称为古代东方四大文明古迹。

吴哥建筑约于公元12世纪为柬埔寨历史上最为兴盛的吴哥王朝所建。公元13世纪,随着暹罗帝国及越南安南王朝的不断兴盛,吴哥王朝开始走向衰败。暹罗在北面进攻,越南由东面侵袭,面对两面夹击,吴哥王朝节节溃退,庞大的帝国顿时土崩瓦解,如云烟般飘散在历史深处。以至后来连柬人自己都弄不清先祖列宗们在历史上还曾有过如此一段眩目的辉煌。

直到1860年,当柬埔寨成为法国的殖民地后,一个名叫亨利·穆奥的博物学家前往探寻,这才发现被高大密林隔绝了几个世纪的古都吴哥。

于是,吴哥遗址成为柬埔寨古代文明的象征,它是柬埔寨人民的生命之源,是国家的灵魂、光荣与骄傲,也是民族团结统一的强大精神支柱。到了柬埔寨如果不去吴哥,那还算不上真正到了这个国家。

吴哥遗址位于柬国第三大城市暹粒市,有如星辰般在市郊散布开来,构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群体,约有62处主要景点。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吴哥寺与吴哥城,柬人习惯地将它们分别称为“小吴哥”与“大吴哥”。

吴哥寺是一处佛教寺庙遗址,于公元12世纪建成,距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自然的风雨侵袭无可避免留下了剥蚀与风化的痕迹,而人为的破坏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小雕像不见踪影、大雕像身首异处,被不法商贩卖到世界各地。

尽管如此,历经劫难的吴哥寺仍然保持着当年的动人丰采,我深深地迷恋它那巍峨的建筑、精美的艺术、雄浑的气势与玄妙的宗教色彩。

且不说壮观的护城河、高耸的围墙、宽敞的石道与开阔的广场,单就主体建筑本身,就够人惊叹不已的了。它约有20层楼房那么高大,底部砌有厚实的台基,共有3层,每层回廊的石壁及顶部,都刻有精美的浮雕。这些浮雕层次分明、手法细腻、技巧圆熟、栩栩如生,除神话故事外,形象真实地再现了当时的王宫生活。

台基之上便是五座莲花宝塔的塔身,柬埔寨王国的国旗与国徽上,就是这标志性的五塔。塔基稳重厚实,而塔身,则具有了宗教的空灵色彩,从下到上越来越细,高耸的塔尖直刺蓝天,似与苍穹融为一体。上帝似乎由此而倾听了人们的喃喃诉说、接纳了教徒的深深祈祷、洞悉了子民的虔诚心灵,信徒的灵魂深处也因此而获得了一股新鲜、活泼而神奇的力量。

从台基到塔身,是一级级非常陡峭的台阶,每往上攀登一步,都得依靠旁边的铁链。进到塔身,里面显得十分高渺,抬头仰望尖顶,或是眺望四周,都有一种“羽化而登仙”之感,颇有深意的是,当我们站在几处导游指点的石壁之前,用手拍打自己的胸脯时,寺内竟发出咚咚咚的回音,声音十分宏亮。

我发现浮雕中的众多仙女,全身赤裸,只有一条腰带稍稍遮住下体。那一对对丰满挺拔的乳房、一条条光滑细腻的大腿,一双双不受任何束缚的天足,显出一种自然纯洁的美感。这些具有浓厚宗教意味的图案,与中国古代人物画的宽衣博带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最为奇特的是,吴哥寺的建筑全用石头建成。从细小的窗棂到巨大的立柱,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只是大小有别而已。吴哥寺周围是坦荡的平原,这些石头全从80公里外的库伦山运来。仅运输之力就令人叹为观止,而要将它们砌成整齐、规则、高耸的建筑,古代又没有机械、水泥,这项伟大的工程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据考证,建筑吴哥寺前后耗费了长达30多年的时间。

游完吴哥寺,我们驱车前往4公里外的吴哥城,也就是柬人惯称的大吴哥,它是王公大臣、宫女嫔妃的人间居所。

吴哥城外挖有一条宽达110米的护城河,修有8米高的城墙,建有5座结实厚重的城门,以防外敌进攻。

越过城门进入吴哥城堡,昔日的王宫、民居等土木建筑早已灰飞烟灭、荡然无存。城堡尽管坚实,最后还是沦为敌手遭到焚毁。如今剩下的只有十来处石砌建筑,它们大都风化颓圯,远远望去,就像一位身体衰迈、风烛残年的老人。而遗址旁却蓬勃地生长着一群群高大的乔木,它们遮天蔽日,将剥落的建筑群掩映在绿丛中,如果不是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残留的人类遗迹。一边是大自然的繁茂旺盛,一边是古代遗址的衰落凋敝,两者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

关于吴哥都城盛况的最早记载出于元朝一个名叫周达观的中国人之手。公元1295年,周达观随元使赴柬,在《真腊风土记》中生动地描述了当年的吴哥古都风貌。他说吴哥寺“石层数百间”,“轿伞云集”,“鼓乐之声喧阗”。而吴哥城则四周防卫森严,普通百姓不准越雷池一步;王宫、官舍、府第皆面东而建,游廊曲折回复,上面刻有佛形雕画;国王被黄金、珍珠、宝石装扮得亮丽逼人,车辆护卫前仆后涌,镶金凉伞云集景从。

漫步吴哥古都,遥想当年的繁华盛况,比照今日的衰败冷落,免不了生出一番白云苍狗的人生感慨。

十处遗迹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当数巴戎寺。它风格独特,分为上下两层,像是两座造型迥异的寺院重叠而成。下层回廊刻有珍贵的大型浮雕,生动形象地刻画了当时社会生活的真实情景:既有国王出巡、两军对垒的宏大场面,也有反映普通百姓捕鱼、狩猎、婚嫁等日常生活的图景。

导游一边领着我们细细观赏,一边认真地解说着其中的内容。他指着几幅有关中国的画面告诉我们说,这是你们宋朝派来的军队,前来帮助高棉人民反抗暹罗帝国的侵略。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中国古代的军队呢?他说,从穿着打扮上看,他们束有发髻,身穿盔甲、留有胡须,这些都有别于生活于热带雨林的土著。除士兵外,也有当年普通华侨的生活写照,他们在玩着一种斗鸡游戏,还开着酒吧等娱乐场所,里面有妈咪及坐台小姐。由此可见,海外华人除了刻苦耐劳、勤奋肯干外,还很会享受生活的点滴乐趣呢。在这些浮雕画面中,最为有趣的是猴王闹大海的故事。猴王哈努曼与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大海里展开了一场生死激战,猴王抓住巨蟒的尾巴,奋力挥舞,搅得海水掀起了地动山摇的滔天巨浪。柬国猴王哈努曼颇有点类似于中国家喻户晓的猴王孙悟空。

巴戎寺的神奇,主要在于第3层台基上那重重叠叠如群山般起伏的佛像石塔群。佛塔共计49座,中间一座最大,高约40多米,其余48座如众星拱月般全部簇拥在它的周围。这49座佛塔顶部分为四面,每面刻有一个巨大的佛像,共计196座之多。佛像个个面容端庄、鼻梁高挺、嘴角含笑,带有一种安详的神情,充满智慧的目光深邃地俯视着大地尘寰。然而,这些巨像又各自充满了独有的特点,它们表情互异、神态有别,最为奇妙的是,每座雕像都会随着光照的强弱及观看角度的不同,现出自己的多面形体与多种情状,显得变幻莫测。

此时,夕阳西下,一抹残红斜斜地照了过来,给这群古老的石砌建筑涂上了一层亮丽的“红装”,渲染得更加神秘动人,透着一种震慑心魄的悲壮沧桑、浑厚雄伟、空灵神奇及迷幻瑰丽,还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大智大慧与淡泊从容的宁静之美……

吴哥遗址以一种别致的“石头语言”向我们默默诉说着一段历史的辉煌、一个朝代的兴衰、一方崇拜的虔诚与一门艺术的奇妙,我的心灵受到一种无可言说的冲击与震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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