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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崇高的事业

2002-07-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许均 唐瑾 我有话说
在博洛尼亚大学成立九百周年的大会上,意大利著名思想家、符号学家恩贝托·埃柯作了主题演讲,他在演讲中为欧洲大陆明确提出了在第三个千年的目标:差别共存与相互尊重。在他看来,“人们发现的差别越多,能够承认和尊重的差别越多,就能生活得更好,就能更好地相聚在一种相互理解的氛围之中。”(见《跨文化对话》第4期,上海文化出版社,2000年5月版,第2页)然而,“在承认差别的情况下,人类如何沟通呢?”(同上,见《卷首语》)对于这一个有关跨文化交流的根本问题,也许会有各种不同的答案,但是,翻译家的回答恐怕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因为自从操着不同语言的人类有了相互交流的需要,为克服语言的障碍而寻求人类心灵沟通的努力就已经凭借翻译而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人类凭借翻译而致力于沟通的努力是伟大而崇高的。打开《圣经》,在《创世纪》中可以读到有关巴别通天塔的记载:人类向往“大同”,他们要筑一座通大高塔,扬名天下。这触怒了上帝,上帝惩罚人类,让人类流离四方,言语不通。然而,人类没有屈服于上帝的惩罚,他们以英雄般的事业——翻译,向上帝发出了挑战;凭借翻译,他们使上帝变乱的语言得以变成一笔笔带有民族特质的财富,在保存各族文化特质的同时,打破语言的桎梏,沟通着人类的精神。法国哲学家雅克·德利达曾经以《巴别塔》为题,对“翻译”这份伟业进行过深刻的哲学思考和令人近乎绝望的解构,在他看来,当上帝驱散人类,变乱其语言时,就已经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样一个不解的悖论:“一瞬间把翻译这项工作强加于人类,同时又禁止人类翻译。”就我们的理解,这一悖论既昭示了翻译的必要性,同时也意味着翻译在绝对意义上的不可能性。然而,我们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事实:人类不能没有翻译。数千年来,人类始终没有放弃过对“翻译”的努力,一代又一代的翻译家们在“不可为”中争取有所为,而正是通过他们的有所为,人类得以共存与不断沟通,人类文明得以不断延续与发展,恰如季羡林先生所言,“翻译之为用大矣哉”。

有关翻译可能性的形而上的种种论点,非但动摇不了翻译在实践上的必要性,反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个思考翻译活动的新视角;面对不同的语言,翻译家们是如何克服语言的隔阂,使看似不可能的翻译活动一步步在实践上成为可能,并有效地推动着人类不可缺少的跨文化交流?在外国文化、文学作品的译介、引进与接受过程中,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到底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他们的视界、选择与思考对翻译活动到底有何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他们在翻译过程中对出发语文化与目的语文化有过怎样的思考?这一个个问号打开了我们的思路。若能对国内富有经验、译绩卓著的翻译家对翻译、文学、文化的思考文字进行某种总结,编成一套文丛,那无疑会有助于我们进一步认识翻译家的高尚情怀和神圣追求;有助于我们追踪他们在种种“异”的考验中,不懈地致力于不同文化交流的生命历程;有助于我们在他们展示的宽阔的文化视野中,更深刻地领悟到翻译的真谛所在。于是,便有了这套精心组编的十二集文丛。

这套十二集的文丛,事实上是十二位翻译家所走翻译道路的一个缩影。十二位翻译家,有内地的,有香港的,语言涉及英语、法语、德语、日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等语种,他们在中外文化的“异”与“同”之间跋涉。在但丁的故土,在莎士比亚的家乡,在歌德纪念馆的门前,在夏多布里昂的墓旁,在福克纳走过的小径上,在博尔赫斯工作过的图书馆里,在紫式部的宅邸……留下了他们不懈地求真求美的足迹。他们谈翻译、谈人生的文字,他们对文学、对文化的思考,他们对生命、对精神的理解,为我们打开了思想的疆界,带来了永远的希望和梦想。当我们要为这套文丛起名时,“巴别塔”三个字不约而同地映现在我们的脑海:“巴别塔”,通天之塔,它既是人类向往“大同”的历史记录,又象征着人类追求心灵沟通的美好愿望,更是翻译家们默默耕耘,不懈求索的见证。让我们记住巴别塔,记住建设巴别塔的众译家!

(《巴别塔文丛》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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