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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论能解释所有的社会学现象吗?

2002-08-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潘天群 我有话说

失火了,你往哪个门跑?——这就是博弈论

一天晚上,你参加一个派对,屋里有很多人,你玩得很开心。这时候,屋里突然失火,火势很大,无法扑灭。此时你想逃生。你的面前有两个门,左门和右门,你必须在它们之间选择。但问题是,其他人也要争抢这两个门出逃。如果你选择的门是很多人选择的,那么你将因人多拥挤、冲不出去而烧死;相反,如果你选择的是较少人选择的,那么你将逃生。这里我们不考虑道德因素,你将如何选择?——这就是博弈论!

你的选择必须考虑其他人的选择,而其他人的选择也考虑你的选择。你的结果——博弈论称之为支付,不仅取决于你的行动选择——博弈论称之为策略选择,同时取决于他人的策略选择。你和这群人构成一个博弈(game)。

上述博弈是一个叫张翼成的中国人在1997年提出的一个博弈论模型,被称之为少数者博弈或少数派博弈(Minority Game)。当然原来的博弈形式不是这么简单,这里我把它简化了。现在很多学者在研究这个问题。

生活中博弈的案例很多,你会见到很多例子。只要涉及到人群的互动就有博弈。

什么叫博弈?博弈的英文为game,我们一般将它翻译成“游戏”。而在西方,game的意义不同于汉语中的游戏。在英语中,game即是人们遵循一定规则下的活动,进行游戏的人的目的是使自己“赢”。奥林匹克运动会叫Olympic Games。在英文中,game有竞赛的意思,进行game的人是很认真的,不同于汉语中游戏的概念。在汉语中,游戏有儿戏的味道。

博弈论的出现只有50多年的历史。博弈论的开创者为诺意曼与摩根斯坦,他们1944年出版了《博弈论与经济行为》。诺意曼是著名的数学家,他同时对计算机的发明作出了巨大贡献,他去世时博弈论还未对经济学产生广泛影响,否则经济学的诺贝尔奖肯定有他的名字,因为诺贝尔奖有规定只颁发给在世的学者。谈到博弈论不能忽略博弈论天才纳什(JohnNash)。纳什的开创性论文《n人博弈的均衡点》(1950),《非合作博弈》(1951)等等,给出了纳什均衡的概念和均衡存在定理。今天博弈论已发展成一个较完善的学科。

博弈论对于社会科学有着重要的意义,它正成为社会科学研究“范式”中的一核心工具,以至于我们可称博弈论是“社会科学的数学”,或者说是关于社会的数学。从理论上讲,博弈论是研究理性的行动者(agents)相互作用的形式理论,而实际上它正深入到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等,被各门社会科学所应用。对于经济学,甚至有学者声称要用博弈论重新改写经济学。1994年经济学诺贝尔奖颁发给3位博弈论专家:纳什、塞尔屯(R.Selten)、哈桑尼(J.Harsanyi),而像1985年获得诺贝尔奖的公共选择学派的领导者布坎南,1995年获奖的理性主义学派的领袖卢卡斯(Lukas),其理论与博弈论都有着较深的联系。现在博弈论正渗透到各门社会科学,更重要的是它正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思维。

社会由不同的人群的集合体所构成。不同的人群集合体形成不同的结构,一个结构中的群体之间的相互作用(interactions)就构成一个博弈。这个博弈是广义上的。社会中有不同的文化,人类有文明、道德,如果说文明、文化、道德是宏观的社会现象,那么还存在着微观的社会现象,如:群体为什么有合作又有不合作?为什么人群之间或集团之间有“威胁”或“承诺”等等,这些都是博弈论研究的对象,博弈论对这些现象作出解释。

博弈论对人的基本假定是:人是理性的(rational)。所谓理性的人是指他在具体策略选择时的目的是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博弈论研究的是理性的人之间如何进行策略选择的。

博弈论力图在这个最简单的假定下得到丰富的结论,博弈论专家的这种做法如同物理学家对自然的假定一样。大家知道,物理学家往往假定几个最基本的假设,这最基本的假设构成公设,其余的结论由它们推得,如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只有两条假设:(1)物理定律在所有参考系中不变;(2)在所有参考系中光速保持常数。多么简单的公设!在这两个公设下得出了惊奇的结论,如运动的参照系中尺子收缩,时钟变慢,等等。相对论的这两条公设改变了物理学的整个构架,也改变了人们对自然的整个看法!

博弈论当然不是关于自然的,它是关于社会的,它不能构成人们对自然看法的革命。博弈论的假定是非常简单的,它能得出令人惊奇的结论吗?它能改变人们关于社会的看法吗?——这些是伟大科学的要求!我们将发现,博弈论确实如此!

经济学是对社会现象进行研究的科学,然而对社会现象进行研究的不只是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等等都是社会科学。然而今天经济学已成了帝国主义,它的领域没有疆界。不仅仅经济行为是它的研究领域,它的研究范围是“经济的”行为,在经济学家看来,人类的几乎所有社会行为都是“经济的”。所以以“科普”的方法用博弈论解读社会学现象正是当今社会所需要的。

这里讲一个小小的插曲。在与朋友聊博弈论时,我的一位朋友随意说了一句话,给我启发很深。他说,中国人研究其他学问难说,但研究博弈论是有优势的。这句话是褒义,也是贬义。说它是褒义,是因为中国古代有很多这方面的著述与实践,春秋战国时期七国争雄,其实也是谋士之间的角逐,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在今天看来就是一部博弈论教材!无论是兵书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还是现代流行的所谓“商战策略”、“公共关系”以及所谓“厚黑学”,都是关于如何赢得与人交往的胜利的,或者说如何获取成功的。说它是贬义,是因为中国人走关系、相互算计是出了名的,中国人对博弈论有天生的了解。正如中国人常说的“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即是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社会交往均是学问。而中国很多“做人”的道理,道出了如何在人与人的博弈中获取成功。不过在中国文化传统中,人与人之间的所谓关系不像西方那样是科学,而更像一门艺术!

尝试着用博弈论解读人类的社会行动或集体行动,我们将发现,原本复杂的人类社会的行动是容易得到理解的。

本文作者潘天群所著《博弈生存——社会现象的博弈论解读》近期由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不同于以往讲述经济学现象的读本,只给出“供给”、“需求”、“价格”、“效用”等概念和原理,作者试图提出诸多经济现象背后的理性和逻辑,同时他希望:他写作本书与读者购买本书本身能够达成一次“合作性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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