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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达:父亲帮我敲开影视圈的大门

2002-11-0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艺术人生》是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一个关于文化艺术人物的栏目,记载了许多文艺工作者的艺术人生和心路历程,收视率颇高。

中国青年出版社将该栏目结集成《艺术人生——我们的时代》出版,以让更多的读者来了解和分享几代艺术家们对人生的感悟。

我们从中摘录了有关英达的部分内容,以飨读者。

引 子

从激扬文字的大学生到《最后的贵族》中的小角色,从《我爱我家》中的导演到如今诸多节目的主持人,无论从艺术成就还是从身高体重上来说,他都是当今电视界重量级的人物。本期人物英达将向我们真诚倾诉:一个男人对家庭的爱恋,一个父亲对两个孩子的关爱,一位导演对知己编剧的怀念。让我们一起分享他的人生故事。

现 场

朱军:亲爱的观众朋友,大家好,非常感谢您百忙当中来到《艺术人生》节目做客。通过这个大相片大家已经看到了,今天来到我们《艺术人生》做客的嘉宾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因为可以说他是演员、导演,还是制片人等等,头衔很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只能叫他“复杂的人”,英达。英达北大毕业,然后到美国,学成归国以后,开始从事戏剧工作,应该说把美国的机智幽默带到了中国百姓生活当中,开创了中国情景喜剧的先河,所以说我们观众对他非常熟悉,圈里对他也很崇拜,那么就让我们用掌声请出我们本期主人公——英达。

朱军:我们知道你很多作品都跟你的人生经历、你的生活阅历有关系。像《我爱我家》,它开创了我们中国情景喜剧的先河,而且应该说是在一片赞扬声中开始逐渐在各台演出。

英达:其实从拍完《我爱我家》到现在已经8年过去了,它好像取得了喜剧经典地位似的。其实我们当时真不是这样,我们拍的时候,到现场的观众看了都喜欢,但是一播出,人们对新鲜事物不能一下接受。我记得《我爱我家》播出之后,被报纸评为本年度最差电视剧。

朱军:里面有很多人物,我们怕跟你身边的人都有一些联系。给我们印象最深的,就是“老爷子”,傅老。这个形象是从哪来的,是令尊在家里的感觉?

英达:真是,我也不敢说,他正在看节目。不是,但是跟他有关系……

朱军:就傅老这个形象,给我们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你刚才说真的跟老爷子一点关系没有?

英达:有,有点关系,不能说一点关系没有,本身人物性格跟我们家老爷子有不像的地方,但是也有像的地方。我们家老爷子在拍这个戏的时候,是刚退下不久的老干部。剧本是梁左写的,梁左的父亲也是刚刚退下来的一个老干部,因为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就能提到我们家老爷子是什么什么样,说我们家老爷子有这毛病那毛病。我俩在一起合计,觉得这样的人物,某种程度上很普遍,所以我们决定塑造这样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最终被塑造起来,还得靠文兴宇老师自己。

朱军:那回过头咱们来谈一谈令尊大人。你刚才说你的成功跟老人家没有太大关系,似乎我不能苟同你这个观点。因为我曾经看过、一篇像是你的人生自述的文章。

英达:我还写过这样的文章?

朱军:不是你写的,是别人整理的,是某一记者整理的。

英达:太危险了,人要一写这东西,就离死不远了。

朱军:他其中有一段,我特别感兴趣。就是说,有一天你听说谢晋导演在西山某一饭店开会,这时候你觉得是一个机会来了,你找到谢导演,介绍自己是谁,想去给谢导演帮忙,从而敲开影视圈这个大门。当时怎么介绍你自己的?

英达:这一点,确实我父亲的名气帮了我的忙。我进去以后自己介绍:我叫英达,刚从美国回来,我是学导演的,我留学几年,得了什么学位,我当然提了这句,家父您可能认识叫英若诚。谢导演就让我坐下来,向我提了很多问题、包括我父亲最近怎么样这一类的,跟我聊了挺多。从谈话中,觉得我是可塑之才。当时谢晋还是在他的巅峰上,《芙蓉镇》刚刚夺了金鸡奖、百花奖,他自己又是被授予中国最有成就导演奖,然后《芙蓉镇》又在国际上夺得当年水晶节水晶大奖。但是底下有一些年轻导演冒出来,谢晋导演感到一定威胁,向我提的包括这样的问题:“有一个叫张艺谋的,还有一个姓陈的叫陈凯歌,你觉得他们怎么样?”这样,就聊到吃中午饭的时候,然后我们就去了食堂,一人两个馒头,打一份菜,在那儿遇到了现已经故去的我们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老院长曹禺先生。曹禺先生跟我是很熟的,因为我的母亲生前等于是做他的文学秘书。曹禺先生见到我,特别高兴,正好曹禺先生正是谢晋的老师,我就被留下来了,马上不得了了。

朱军:完了以后,你就跟他一块到美国去拍了一部戏?

英达:对,《最后的贵族》。

朱军:你在当中还演了一个角色。

英达:这也是一个非常偶然的事情。

朱军:其中有一个对烟的镜头,其实这个镜头是一个经典的镜头,后来这个镜头好像还帮了你的忙,而且这个镜头我知道你是从《围城》里偷出来的?

英达:是这样。我们当时拍戏的时候,是1987年、1988年,很少有人知道《围城》。我其实给谢晋做副导演,因为当时在国外拍,找当地华人演员非常难。谢晋问我演过戏没有,我说演过,原来我上导演系的时候,等于是跟表演系一起上,演戏没有问题。那好,这个角色由你演,我顺便演了一下这个角色。我本来真没有想到这会给我带来这么长时间的演艺生涯,我原来准备是老老实实当导演。但是这部戏在上影厂放映的时候,他们自己所有的导演都去看。黄蜀芹导演在这个片子里看到我,说这个人是谁,没见过,他们说这个是谢晋的新副导演,北京人。

朱军:叫英达,英若诚的儿子。

英达:刚开始还没说这个,没有人知道,都不知道这个人叫英达,只知道是谢晋的一个副导演。黄蜀芹说赶快把这个人找到,我下面马上拍《围城》,赵辛楣一定让他演。一说是英若诚的儿子,就一下子把我找到,于是乎我找到了演《围城》的机会,这才真正演戏。其实刚才看的电影里面,那就是客串一下。

朱军:客串也很精彩。

朱军:刚才我们提到你的父亲,我看了一下你的时间表,你在美国学习导演4年,在那其实呆了3年多,你回国的时间也许是一个巧合,正是你父亲上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副部长时间不长,你回到了伟大祖国的怀抱。当时有没有原因说,因为父亲平反了,当官了,官居要职,你回国以后,对你事业会有帮助?

英达:实际上真没有。为什么这么说,这是因为我出去学的时候,我就想好回来了。我出国的时候,母亲叮嘱我学完赶快回来,因为所谓赶快回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就是我们上研究生的课,你如果学分修得快,不一定非要上到3年多。

朱军:两年就可以完成,修完就可以走。

英达:当然我笨一点,也没提前一点,但是我想好了,学成就回来,这因为我很清楚,尤其在国外,自己有亲身体验的话,你就能够知道,实际上做我这行,国外要出头的机会可能性是很小,很小的。

朱军:其实你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挺苦?经常到各个地方去打工。

英达:对,在国外学导演是其次,主要是炒菜,端盘子。

朱军:在餐馆里打工。

英达:我炒过菜,我除了油工就是餐馆里专门负责炸东西的,没有干过,几乎别的都干过。

朱军:什么都干过。

英达:我还做过经理。

朱军:餐馆经理。

英达:餐馆经理,我想这也不错,我终于当上了经理,后来给我累的,腰还闪了一下。

朱军:后来你拍了一部电视剧叫《中国餐馆》,是不是你当时在美国那段生活的真实写照?

英达:真实写照,因为我常听人家这么说,就是说当你搞一部艺术创作的时候,一定要首先打动自己,用自己亲身经历,而不能胡编乱造。我的电视剧多数都是胡编乱造的。比如《我爱我家》就是胡编乱造,我也没有家庭生活,我没有生活基础,但是《中国餐馆》我想这是我真正的。

朱军:这个就是在美国部分生活的真实写照。

英达:对,剧本是我写的。

朱军:你在美国真的端过盘子?

英达:不,我后来已经当经理了,扛面口袋。

朱军:那这样吧,我们在这聊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观众一直在听,现在我留一块时间给现场观众,他们应该说非常喜欢你和你的戏剧中的人,大家有什么问题?

观众: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一个角色,对于宋丹丹老师也能把艺术内涵发挥到极致,这个戏是由你来导演,你会不会因为你们个人之间婚姻的问题,而不请宋丹丹老师,让这个艺术创作逊色?

英达:我会的,我宁愿让它逊色。

观众:为什么?

英达:因为到我这个岁数,我认识到家庭对我来说是第一重要。你所谓的艺术也好,或者什么东西也好,明天就会被人忘记,他不会永存的。我们确实有这样的任务,就是给大众提供欢乐,但是我这个任务或者说我这个天职必须在不损害或者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我们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现在互相之间是什么样的看法,外人不可能了解,我们不可能抓着谁跟谁哭诉,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其他的人我有这种选择,况且我也相信,你说的这个艺术极致,没有我英达导演,别人也可以做到。反过来说,任何一个演员也能够由我们导演来开掘,没有谁地球都一样转,比如刚才朱军提到,像《我爱我家》的角色,是不是为她量身定做,我解释其实不是。

观众: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我想让您谈一下事业、家庭,朋友、金钱在您心目中的座次?

英达:这个很容易排,家庭是第一位的,事业我认为是第二位的,朋友是第三位的,金钱落到最后,显然是最不重要。这么说好像有点虚伪,确实有很多人希望用前面几样东西换金钱,但是我相信这些人,当他换到了金钱以后,会逐渐认识到前面几项东西最重要,又会把金钱花出去,再把那几样东西想办法买回来。

观众:想问一下,您现在就和您的大儿子巴图经常见面吗,您认为在他心目中您是一个好爸爸吗?

英达,这个问题问得比较不错,我觉得单亲家庭对于孩子,无论怎么讲,都是损害极大的,尤其在心理上,因此我觉得咱们中国古老不管美德还是传统,还是陈旧的都是,就是说为了孩子,能不离尽量别离,我现在基本是这个观点。我和巴图有的时候还见面,但不是见得那么频繁。现在我的小儿子叫巴颜,我赋予他的完全不一样,包括自己对孩子的理解,实际上孩子对大人本人改变特别大。他认为不认为我是一个好父亲,我相信他的内心深处,他会一生以我为骄傲。

观众:那你有没有想过对巴图做另外一种补偿,虽然时间上没有跟他更多接触,在其他方面想到过?

英达:我想过,但是我认为我这种想法不好,实际上家庭已经破碎,人家也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不停地用自己的父亲身份去打扰。为什么?像我这样有一定的算有名望的父亲,会给人家的教育造成很多的困难,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最好能给予孩子的,就是让他健康成长,我是为孩子自己好,那么最好的办法,少用自己父亲的身份去打搅他。

观众:我想巴图听到您这样的话的时候,肯定会更加地崇拜您,热爱您。另外还有一个生活方面的问题,就是说您现在已经历过两次失败的婚姻,那么您对忠贞的爱情是怎么看的?

英达:我仍然相信它,并且我还很崇拜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我看到有一对老夫妻,是从一而终的,我会特别崇拜他们,我会特别崇拜他们这种感情。而且我通过我的经历,更加认为这种东西太难得了,我虽然经历多次的婚姻,我仍然是一个婚姻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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