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弢去世后唐弢家属将唐弢?毕生精血所蓄的35000册书,15000册期刊捐赠给了中国现代文学馆。对于这笔珍贵异常的文化遗产,巴金说:“有了唐弢文库,中国现代文学馆的藏书就有了一半。”可是只藏不展,只藏不用,一入侯门深似海,很不妥。唐弢的藏书只展出了那么少得可怜的几种,望穿秋水的《唐弢藏书目录》仍遥遥无期,而唐弢去世已10年矣。要么展出,让天下爱书人一饱眼福,增益版本知识;要么拿出应用藏书后的研究成果,让“专家”之外的爱书人也受益。二个方面的现状,都令人极度失望。
阿英是另一位大藏书家,阿英的藏书是近现代珍稀文学书刊集大成者的又一座高峰。可是,可是,多少年了,阿英捐赠的藏书展出过吗?阿英藏书目录整理出来了吗?阿英藏书的应用研究成果又有谁看见了吗?依照书籍用纸50年寿命期之说,阿英与唐弢?的藏书会不会演变为新时期的“深锁环琅饱蠹鱼”的故事,我们极度担心。
只藏不展,只藏不用,似乎是我们的图书馆的一贯作风。大藏书家郑振铎对这种“冤沉海底”的藏书法非常不满,他说过一件事:有一位外国专家到北京图书馆(按:现国家图书馆)参观,问道:“你们馆里藏了多少册书?”“有400万册上下”,馆长答道。“有多少册已经上架了呢?有多少册已经整理,编目,可供读者阅读的呢?”馆长答道:“有220万册已经上架,已经整理,编目,可供读者们借阅,其余180万册还没法整理。”“那么”那位专家说道:“你馆的藏书数量只能说是220万册,不能说是400万册。”(《西谛书话》)
郑振铎非常赞同这位专家的批评与建议,几十年过去了,旧的情形有何改观呢?有评论说,看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看看这座城市有多少博物馆图书馆。此言不谬,但,我想加上一句,文明程度的提高有赖于提升图书馆藏书资源的“有效利用率”。顺便说一句,我的朋友在两年前与前几个月分别在地摊上买到过郑振铎的藏书。(只有郑振铎的藏书印和签名,并无任何图书馆公章,特说明)。
近日,有机会从一大学图书馆买到一拨“下
架书”。整理后,我发现许多图书背后的“借书登记单”全都是空白,几十年来无一人一次借阅。换言之,它们从公家买回来到我私人买回去,溜溜睡了一长觉,无人打扰。几十年来这些藏书白白浪费了多少资金、库房、人力?如果再有某某图书馆对外骄傲地宣传有多少多少藏书,我就要打个折扣问问:那么多藏书里有多少是“只藏不借”?有多少是“零借阅率”?中国有句老话:“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至反其智”,在此,送给藏书的管理者。
藏书的命运,值得人们深长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