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把西班牙当代著名诗人何塞·耶罗(José Hierro)为我画的水笔画装裱好,挂在墙上,就收到了西班牙朋友的电子邮件:2002年12月22日,西班牙诗人何塞·耶罗与世长辞,享年80岁。
何塞·耶罗于1922年生于马德里,但在桑坦德生活了30年,最初的诗歌创作是在那里进行的。他是当今西班牙最著名的抒情诗人之一。1942年,他参与创办了《船头水手》杂志,并成为“四二年一届”的代表人物。耶罗的诗歌创作有“纪实”与“幻想”两种类型,前者使读者一目了然,后者则颇费思索。他在诗歌创作过程中,注意挖掘生活中快乐的因素,从而使人们摆脱痛苦与烦恼。他的语言也像他的人格一样朴实无华,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平淡、赤裸”。用简约的语言表达深邃的思想,这也正是其大家风范之所在吧。
他的诗作曾于1947年获“阿多奈斯”奖;1957年获诗歌评论奖;1981年获阿斯图里亚斯王子奖;1990年获国家文学奖;1998年获塞万提斯文学奖。作品有《我们不在的土地》(1947)、《欢乐》(1947)、《用石,用风》(1950)、《四二年一届》(1953)、《我所知道的我》(1957)、《幻觉之书》(1964)、《记事簿》(1990)、《纽约笔记》(1998)、《十四行诗集》(1999)等。
我最初见到耶罗是1995年。当时西班牙的一个杂志社用西班牙语、英语和汉语3种语言出版了一本《中国当代诗选》,他率领一个代表团来华举行首发式。首发式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礼堂举行。在会议期间,我有幸翻译了他讲话稿中的一首题为《孩子》的十四行诗。去年11月,我应邀赴西班牙第七届女性诗歌研讨会上介绍我翻译的《西班牙当代女性诗选》,同时到第七届“埃斯吉奥”诗歌奖颁奖典礼的活动中去作有关诗歌翻译的讲座,原来这个诗歌奖评委会的主席就是何塞·耶罗。评奖活动是在西班牙西北角的城市费罗尔举行的。我见到耶罗时,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能与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老诗人久别重逢,而且有了畅所欲言的机会,惊的是时隔7年之后,诗人的健康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记得当年,他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完全是一个“壮汉”的形象;而这次见面,却已是今非昔比,他已离不开制氧机,呼吸已相当吃力。但他的乐观精神和顽强意志却令人折服。在任何场合,他总是谈笑风生,丝毫不把身旁的制氧机当回事。由于总要提着那个并不小巧的制氧机,他无法乘飞机,不得不坐六、七个小时的出租车,才来到颁奖城市。当我们说起诗人的中国之行时,他更是兴高采烈,深情厚意溢于言表。在颁奖晚宴上,想到下一次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月,我便临时找了一张白纸,叫他为我写几句话。不料他却从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水笔,为我画了一幅颇有韵味的小画。回国后,我就叫人做个精美的镜框装了起来。没想到镜框刚刚做好,这幅小画竟成了诗人留给我的永久的纪念。此时此刻,噩耗传来,我默默地注视着它,心中在不停地说:安息吧,中国人民的朋友、可敬的诗人何塞·耶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