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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的生命像流星一样陨落了。他在我心中是一朵自由开放的奇葩。他超越了男性与女性的“两分监狱”，自由自在地生活了46年，飘然而去。
盛行于西方世界的酷儿理论（queer theory）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向男性和女性的两分结构挑战，向一切严格的分类挑战，它的主要批判目标是传统的两分思维方法。有些思想家把这种两分的思维方式称作“两分监狱”，认为它是压抑人的自由选择的囹圄。张国荣就是这样一位冲破了“两分监狱”的自由人，他有勇气选择一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既爱男人，也爱女人；既穿男装，也穿女装；既有男性的激越，又有女性的妩媚。
两性界线不清和日益模糊的表现在当今世界随处可见，正在形成一种新的社会时尚。在悉尼，打破两性界线的人们举行了一日的游行，有成千上万的“正常”人看到了他们，成为这一新时尚的见证人。美国的迈克尔·杰克逊是猫王以后最著名的歌星，是彼得·潘以来最著名的男女同体的民间英雄。他的存在就是对男女两分观念的挑战。英国男扮女装的歌星乔治小子也是通过这种男女混淆的风格，既赢得了男性的喜爱，也赢得了女性的青睐。张国荣也是这样一个性别和性的规范的僭越者。
进入21世纪，超越性别和性别角色的模糊化有愈演愈烈之势。目前，有些酷儿已经幽默地自称为“弯曲的直线”（straight with a twist）。“直线”本是英文中“正常人”或“异性恋者”的通俗说法。“弯曲的直线”这种说法充分揭示了各种分类界线之间正在变得模糊起来的新趋势。
张国荣的生活姿态为我们揭示了那个未来世界的奥妙。
（本文是李银河为《哥哥的半生——张国荣纪念特辑》所作的序，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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