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更,被称为颇有“杀伤力”的“文坛冷枪手”,由他创作的《绑赴文坛》(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年1月出版)一书以嘻笑怒骂的风格,直击文坛,以崭新的视角对文坛名家逐一点评,并全方位地予以解剖。其中“现如今的达官贵人、才子佳人或贩驴贩马者贩发了,自然也要MBA一下”、“太坦率近乎无耻,有时适当虚伪却是一种涵养”、“有人请你吃饭,表明你对这个社会还有用处”等精辟论断,可谓笔锋犀利、字字珠玑,连余华、毕淑敏、池莉也为之叹服。 本文摘自该书。
文凭热应该是20年前的事情,到了10年前,忽然从顶峰一个大下坡,在校的学子们也只高呼60分万岁了。到了近几年,不少高才生兴起退学热,尤其是演艺圈内,在校生急于利用青春资本上戏,学校警告也不听了。
最近又冒出个韩寒,居然中学也不上了。要说他是一般人物,倒也罢了,不少鸡鸣狗盗之辈,大多是独生子女,被惯坏了,学校也放任自流,旷课就随小子们去吧。可韩寒不同,他虽然在学校有6门功课不及格,写的书却发行十几万册,远远高过那些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们,这真叫人狼狈。
狼狈的还不止中国作协的名家们,真正觉得挨了一大嘴巴的,我看是中国教育界的权威们,他们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换来的是一片骂声,包括被他们教育成名成家一些人也指桑骂槐。以前是叫人民教育出版社编中小学课本,先是各大学不买账,接着各地方教育部门也不买账了,纷纷自立门户,编起各种地方版教材来。若果不是还有高考这个尺子量着,我想连村级学校也会搞成私塾,人民教育出版社也就不可能一枝独秀了。
这说明我们的教育的确出了问题,不是小毛病,是大问题。
本人就是在文凭热时进了一所师范学院,当时就不想进师院,时人有评:师范师范,施舍饭也。直到20年后的今天,师范仍是不少学生迫不得已才填写的志愿。在下无才,自不敢为人师表,只是考分甚低,只好去做人民教师。话说回来,很多不能通过正常渠道考入高校的人,如今在写作上也成大名成大家了,可他们仍念念不忘文凭,还要进学校去镀镀金。
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恐怕不能妄下结论。
主要是中国社会现状造成的,游戏规则是这样制订的:有文凭,才有如意工作,尤其是农村人,进城的道路以考学为最优。
当然也有提篮小卖的,那得攒多少年毛票子呵?不如大学一毕业,中山装或后来的西服,穿着就坐机关去了。
在文学救国的年代里,你作家再有名,换个岗位尚可,升官免谈,或不易谈。
文凭、职称,国家机关看的是这个。
没办法,得想办法混个文凭。武汉大学也顺应潮流,率先开起作家班,帮名人、准名人们补课。同时也因为在校应届生们不重视大学教育,叫小的们开开眼:看看,人家作家们也要接受咱们的再教育呢。
池莉和喜大郎喜宏当时想上学,作家班还没开呢,只好在武汉大学读夜大,武汉地大,青山到东湖,山高水远,走读二年,其心至诚、其志至高、其情至感。
若干年后,池莉似乎并不后悔,似乎在有些书本小传中还特意点上一笔是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科班出身。
其实以她之学养,能在大学学到什么?硕士、博士都得靠写她的论文去混文凭呢。
比如鄙人,在大学里除了攻攻英语、到各大学串连业余诗人,古典文学、古代汉语、写作课等均不及格需重考过关。我得承认我什么也没学到,脑子里还是中学时的东西。
再比如鄙人之小弟,非要考个大学,正规的进不了,进个电视大学,世界上最大的大学,三年学下来,还得靠老爹找个国家工打,却开不出工资。索性跳出来做小本生意,几年下来成了李家最富之人,于是可惜那三年好时光,如放在生意上,不知又进项几何。大弟小弟,如今都不找国家的麻烦,开个公司帮政府负担十几个下岗者的生活。不像为兄,还得吃工资。
愧呀!
实在话,开了十几年作家班,连北京大学也不能免俗。
关键之关键,还在于你眼中文凭究竟有无分量。说它有用,它就有用;说它无用它还真无用。是学惠能,还是跟神秀,自个儿掂量着办吧。
沈从文没文凭,就靠读一本《史记》打天下,照样在大学里教书。
钱钟书当年考理工科目仅如今日之几分,若不是大学网开一面,何来今日之所谓文化昆仑?
我们的考试越来越有当年之八股味了。多少人都会靠银子开路,既然已有地方在贪官把持下用银宝宝金蛋蛋捐道台,那开个后门搞个扩招之类有何不可,总之是赚钱嘛,没见那么多大学抢富裕地区的学子,那不仅是抢人才,也是抢钱、更是抢名哩。笔者在中山大学珠海校区开学时去看了一下,仅中文系学生报到即要交6882元。随便算一下,四年本科读下来,连吃带用,怎么也要五六万元。
进入新的世纪,人才、文凭更有点炙手可热,在几个经济特区,人才交流会上,几乎清一色非本科不要,有些单位连招个修下水道、接电话的也声明要研究生。
假文凭当然要大行其道了,这是文凭的尴尬么?
不如说是用人制度的悲哀。
最近在古城平遥游荡,每个票号旧址皆有一本编辑、印制考究的《平遥览要》,大32开本,塑封,有小勒口,用的是山西省新闻出版局的内部准印证号,无定价。
卖者要30元一本,我还价还到20元成交,听说其他地方亦能以15元甚至10元脱手。
图书定价,是这种特殊商品的一个特性,我没看过多少外版书,不知给书定价是否是全世界的普遍管理方式。
但是,图书定价往往只反映了某一个区域和物价状况,与当地整个经济有很大关系,比如纸张、交通运输的成本,每个地方都有不同,这造成各地之间的经营差距。
同是一本书,在西北内陆,购买可能认为是负担,而在诸如深圳、广州等地,人们又会以为很便宜嘛。
这是图书死定价的弊病,不能随行就市。
好多年前,笔者就在报上呼吁无标价丛书的出版,可惜全无响应,不知是操作起来有困难,还是有关管理部门法规不允许。
不过,近10年,美术类图书已悄悄试行此种方法,那种大码洋画册,无实价,摆在哪里就标哪里人可以接受的定价。笔者观察过,同一种画册,放在珠海标的价往往比放在北京的贵两成左右。这也许会引起一些精明的藏书家的不满,但却是符合价值规律的。
这里,我还是再次呼吁有关出版社能做头一个吃螃蟹者,出一套无标价丛书试试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