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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逊的就职典礼。1963年11月22日，空军一号。离镜头最近者为肯尼迪的遗孀杰奎琳。图片为本报资料。 |
《参院之主：约翰逊传》Master of the Senate：The Years of Lyndon Johnson作者：罗伯特·卡洛
初春，一个礼拜一的早晨，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行色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德州大学校园内约翰逊图书馆门前的步道上，没穿运动鞋也没牵狗，不像晨练。也没拖着行包，更不是去赶火车啊。干嘛走这么快？
走近了看，老头儿已是七老八十的样子，瘦瘦的，戴大近视镜，透着有学问，也挺精神，就是表情严肃，好像重任在肩。到了门口，离早上9点还有几分钟，人家图书馆还没开门呢。老头儿便不那么持重了，变得焦燥不安，左摇右晃，还吹着口哨儿，手也很不老实，不停地按电梯的开关——这会儿没电。
终于捱到了9点，电梯门开了，老头儿半秒不停，带着碎步紧赶的老太太，一阵风似地钻进去了。电梯直上8楼的阅览室。倘有好事的陌生看客在后面向馆员打问，这老先生谁啊？——这会儿八成不敢说“老头儿”了，怕不小心招惹了哪位大员。谁都知道这图书馆的主人是前任美国总统，要人到访是常有的事儿。
此情此景非我杜撰，多少年来，相同的一幕无数次在此上演。老先生名叫罗伯特·卡洛（Robert Caro），前总统林登·约翰逊的传记作家，两次普利策奖得主——包括4月7日刚刚宣布的今年的普利策传记奖，加上去年底得到的国家图书奖，他已因此书在半年内拿到美国最重要的两项图书大奖。
倘若卡洛进馆时如此着急，那么，多半是又有一批新的总统档案刚刚解密。他的书还没最后完成，急等着拿来研究。随他一同前来的是夫人爱娜（Ina Caro），老两口儿在此伏案，经年累月，中国的读者熟知马克思在大英图书馆地板上留下脚印的传说，若确有其事，约翰逊图书馆的地上想必也少不了这老两口儿的四洼足迹。
68岁的卡洛早年干过报社的记者，曾以所著纽约大亨罗伯特·摩西（Robert Moses）的传记《权力掮客》（The Power Broker）一书，于1975年赢得首个普利策奖。此后，他的兴趣逐渐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越战期间的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卡洛的后半辈子几乎尽付于此——他为此公作传，一写就是30年。这套大传计划出书四卷，首卷《通向权力之路》于上世纪80年代初出版，今年获奖的这部《参院之主》出版于2002年4月，是全套传记的第三卷，厚达1152页，到最后一页，约翰逊还没当上总统呢！天知道最后一卷要多厚，何年何月才能出版？
“当初要是知道这东西得花这么长时间，我们非得给吓死不可，”爱娜说，“我们原以为出三卷就够了，加上做调研的时间，也就7到10年便能完成全书。可现在都快30年了，我们还在写第四卷。”
照现在的速度，卡洛写完全书，恐怕最快也要10年之后。
在他的写作中，爱娜是个不可或缺的助手，她不仅要帮丈夫安排和记录采访等事项，还得替他把手写的第一稿录入电脑（早些年是在机械打字机上乒乒乓乓地敲）。她也曾是个好作家，却把时间都花在了丈夫的工作上。1994年，爱娜出版了自己唯一的一本书：《旧日之路：穿越历史游法国》（The Road From the Past：Traveling Through History in France），当时颇受好评。
卡洛说，他写传记，最感兴趣的不是人，而是权力——掌权者如何用权，又如何滥施权力。约翰逊自然是弄权者的典型——说到这儿，读者脑子里多半会想起这位总统最广为人知的一幅照片：约翰逊在空军一号上急不可耐的就职典礼。当天中午，肯尼迪刚刚在达拉斯遇刺。约翰逊手按圣经宣誓的时候，距刺客的枪响还不足两个钟头。拥挤的机舱里，站着刚刚做了寡妇的杰基·肯尼迪，身上穿的红色外套，还有她丈夫的鲜血和脑浆，而那苦命亡夫的尸首，正躺在离她不过十几米的邻舱。
民间早有传言说，在肯尼迪遇刺的连串阴谋中，一直梦想总统宝座的约翰逊肯定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捕风捉影的野史，入不了卡洛的堂皇大著。
“很多约翰逊的拥趸（为此）攻击我，”《今日美国报》引用卡洛的话说，“但我始终坚守我在学校学到的东西，那便是一本书越真实，就越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半年内两获大奖，早让卡洛成了大名人，接受采访，上电视，做演讲，忙得不亦乐乎。可他说，那些场面上的卡洛，都非真实的自己。“钻故纸堆，做笔记，这才是我，”卡洛说。
4月的这个上午，卡洛坐在约翰逊图书馆8楼的阅览室里，这里有一张他专用的小课桌，上面放着一摞红色封皮的文件，那是约翰逊给肯尼迪当副总统时的备忘录，总数有数千份之多。“我只要一回到这个图书馆，拿到些新材料坐下，就会得到这种满足感，”卡洛对《星报》（Star Telegram）的特约作者杰夫·吉恩（Jeff Guinn）说，“我待在我所属的地方，所有的日子都呼啸而去，我可以坐在这儿，就做这一件事儿，永远。”
写书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只写一本书。一个一生只做一件事的人是值得尊敬的。罗伯特·卡洛可以用半辈子写一本传记，但毕生只读一本书的人，现在不多见了，过去有，有很多，比如《圣经》，或别的什么，也有只读四福音书的，那也是传记，耶稣的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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