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文学界一而再、再而三地倡导大散文。什么叫大散文?这个问题在散文界争论很多,而从报刊上发表的散文越来越长的现象看,仿佛传递着这样的信号:长散文就是“大散文”。《美文》上散文长,人家倡导“大散文”,姑且不说。天津的《散文》月刊这两年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页码增加了而文章篇数没有增加,原因是长文章多了。作家们“风景这边独好”地写长篇散文,是否以为字数越多越易表现散文的大气象、大格局?大家、名家似乎更有写长文的资格,许多报刊版面对一般作者是吝啬的,但对名家却是容忍其“侵略”和“扩展”的,名家说出来的话有分量,当然要多说些,你骂我长篇累牍地写长文章,而我这可是为文坛扛大鼎啊。
怀念著名作家汪曾祺。他有一段话和这段话里一个词“抻”我记得特别牢。这段话出自《汪曾祺作品自选集》一书的自序中,“我的小说最长的一篇大约是一万七千字。有人说,我的某些小说,比如《大淖记事》,稍微抻一抻就是一个中篇。我很奇怪,为什么要抻一抻呢?抻一抻,就会失去原来的完整,原来的匀称,就不是原来那个东西了。”
不是说文章写长了就不好,长散文不乏精品佳作,如李存葆的《东方之神》,我就不嫌其长(近四万字),读了两遍。只是长风一刮,好像散文越长就越有思想、文化、内涵,推崇长文,像陷入一种时尚的虚妄,不写长文就没有拿到“散文园地”的入场券一样,竞相写起长文章,不能长、不可长的,硬拉、硬抻,使其变长,如1000字就可以表达完整的文章非要抻成数千字的长文才过瘾。你写数万字,我来个数十万字,看谁比谁长。正所谓“字数不够,史料来凑,篇幅不长,注水膨胀”。
动辄万言,发而不收,写长文章的人大概都乐意接受苏轼的“行于不可不行”,可抻得太长,却会行不好而绊倒自己,所以也得遵循“止于不可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