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小说的命名颇容易招致“哗众取宠”、“媚俗”之类的批评,这也不足为怪,倘是换成“拯救胳膊”、“拯救肾脏”一类,一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其实,一部小说如何命名本无微言大义之说,关键还要看与其内容的主体是否贴切。当然,阅读者自身的心态也需要干净健康一点,连作品都未看,只是见到标题上的“某某”“你就喊”,至少不是一种严肃的阅读态度。这是题外话了,打住。
作为行医出身的毕淑敏,虽然自谑其医术高于鲁迅、郭沫若,面对癌症这道全球尚未攻克的难题,她也只有望而却步;但作为作家的毕淑敏,特别是在经历了心理学的专业学习与训练之后,面对癌病毒的肆虐,却开出了自己独特的心灵处方——《拯救乳房》。
心理学博士程远青从海外归来,受一家制药公司资助,刊出广告,面向社会招募乳腺癌病人,组成心理治疗小组。于是,公务员、硕士生、下岗女工、白领丽人、妓女、乔装打扮的男人……各色人等汇聚一堂。尽管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故事不同、命运迥异,但心理发展的轨迹却几乎殊途同归——从紧张、恐惧、防范到放松、从容、信任,直至直面绝症、笑对死亡。这样一次心灵的蜕变有时尽管非常痛苦甚至几近残酷,但一旦完成,则无异于实现了一次生命的提升。
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经验中,或许都直接间接地有过类似的记忆:某某某在未被查出自己身患癌症前,活蹦乱跳;一经确诊,立即崩溃。确诊之于生命的意义果真就是在生与死之间画出了一道赫然的红线吗?癌病毒果真就在确诊之后其魔力会无限膨胀吗?天晓得!癌还是那个癌,不同的只是癌患者的心理发生了变化,精神跨了,心理乱了,生理也随之崩盘。
我无意将心理与精神状态对人的生理健康的作用无限度地夸大,将所谓心理治疗的作用神奇化。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的精神、心理状态如何将直接影响到人的生理机能。一种良好的精神状态至少能够让人们平静地面对病痛,冷峻地看待死亡。就说当下的SARS,从开始时由无知导致的漠视到后来的莫可名状的心理恐慌,其危害一时成了丝毫不亚于SARS的社会疫病。在如此非理性恐慌面前,惟有依靠心灵的疗救。
由此观之,毕淑敏《拯救乳房》的意义就远远超出了乳腺癌患者这个特定的群体。作品中所表达的对生命和生存状态的关注固然是文学永恒的主题之一,但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定的背景下,毕淑敏开出的这份心灵处方自然别具一番深意。
(《拯救乳房》,毕淑敏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年6月第一版,定价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