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的两位创始人:拉里·佩奇(左)和谢尔盖·布林 |
搜索引擎在网络上颇受欢迎,艺术家往往对这些工具的开发者感激有加,因为自己若需要数码图像、音效等素材,或者用得着某些特殊的软件,搜索引擎便是不可或缺的好帮手。使用超链分析的引擎(如Google)尤其值得网络艺术家重视,因为它们对检索结果的排名不是根据检索词在网页中的出现频率,而是根据网页本身被链接的次数。排名越靠前,名气就越大。如果艺术家想要让自己在赛伯世界扬名,便不能不关注搜索引擎的运行原理。
值得一提的是:有些艺术家在寻找新的艺术形式时将搜索引擎当成了模仿对象。布鲁诺(Christophe Bruno)与希姆朋克(Jimpunk)开发的“果戈理聊天虫”(Gogol Chat),界面就类似于搜索引擎。类似的作品还有弗里曼(Jason Freeman)的《戈鲁特拉的网络听觉化》(N.A.G.,Network Auralization for Gnutella)。戈鲁特拉是一家提供对等交换服务的网络公司,也是该公司所推出的搜索软件的名称。上述作品将输入一定关键词通过该软件寻找MP3的过程转变成为歌曲本身的拼贴,让人们聆听到匪夷所思的新曲。目前,Google功能最为强大、使用最为频繁,模仿它的作品也特别多。Googlism就是这类作品之一。登录其网址,可以发现与真正的Google相类似的界面。只不过当您输入关键词时,Googlism是在自己的数据库中进行查询。查询可以就Who、What、Where、When四类进行,结果往往是一系列似通非通的句子。这一网站是澳大利亚Domain Active公司2002年9-10月间开发的,与google.com其实并无任何关系,目的只是搞笑。因此,当用户查询“比尔·盖茨”时发现“比尔·盖茨反基督”、“比尔·盖茨是魔鬼”之类说法时,尽可不必太
认真。又如,Googlefight是Réseau Abonance网站推出的一个搞笑引擎,让用户用反义词配对的方式进行查询。被视为佳作的对子有“上帝”对“撒旦”、“微软探索者”对“网景航海家”(二者均为浏览器),甚至还有“美国”对“伊拉克”!
在将Google的界面取为模仿对象的作品中,吕丁(Diane Ludin)的作品《神话般的混合物》(Mythic Hybrid,2002)包含了比较严肃的社会意义。它乍看起来简直没有什么艺术成分可言。就形式而言,它很像是互联网常见的引擎搜索结果,虽然没有标明引擎的名称,却设计了伴有“Search”按键的方框,框内赫然显示出作品的标题(字面上可视为检索的主题词)。真正的主题词是开列于作品正文首行的“亚洲”、“微电子学”、“妇女”、“工厂工人”,以下是13条类似于检索结果的记录,这些记录并非完整的句子,特点是以黑体标出主题词所在,并且穿插了诸多省略号。正是这种非连贯性使得它们组成了“神话般的混合物”。这件作品的标题事实上是个典故,出自海萝威的《电子人声明》。吕丁认为:海萝威鼓励妇女拥抱新技术以瓦解既定的社会秩序,承认第三世界妇女是构成赛伯女权主义及全球经济的组成部分,在当时是相当激进的。不过,时过境迁,《电子人声明》最初的某些激进性成分看来被淡忘了。它已经被吸收进时尚的主流与嬉皮士文化之中。海萝威也许是太乐观了,未曾考虑到形成电子人的杂交化过程所会遇到的种种困难。吕丁以“神话般的混合物”为题进行创作,材料来自关于印度电子业女工的网上检索结果,在思想上则表现了对于第三世界妇女地位与命运的关怀。人们常说网络具有解放人的潜能、人机混合将给社会带来福音,这种普救说的主张究竟有多少现实性,值得深入思考。作者喜欢通过不同的技术“透镜”或“过滤器”来探索某种观念,也热衷于考察数码媒体的形式边界。《神话般的混合物》正好从上述两方面体现了其特点。
网络时代起作用的摩尔定律、吉尔德定律、梅特卡尔夫定律等法则都显示了相关科技“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事实。艺术家运用搜索引擎的技能日趋成熟,搜索引擎自身的水平也在迅速提高。终于有一天,有人惊讶地发现并宣布:Google已成为“网络艺术的杰作”(the net art masterpiece)!这一天是2002年11月29日,这个人是纽约艺术家惠得(T.Whid)。他的主要依据是Google拥有实况查询(Live Query)功能,显示了“时代精神”(zeitgeist)。如果到Google的总部去参观,很可能会被接待柜台背后的显示墙上那流动的数据所震惊,这些数据是实时更新的“世界集体意识流”,来源于全世界的网络用户向Google这一强大的搜索引擎所输入的关键词。即使无法亲临Google的总部,我们也可以在自家的联网电脑上调用google引擎的Live Query。相关页面说明了其搜索式样、搜索倾向与各种惊人之事。所开列的有头10项增进的查询、头10个衰退的查询,查询时所使用的操作系统、浏览器、语言,头5位新闻或事件,头5位图像(细分为艺术家、卡通、科学与自然三类);国际上金融、电视与时尚类的头5位查询,德、西、法、日、澳等国的头5位查询。从这
些查询中的确多多少少可以看出“时代精神”。正如惠得所说,过去通过直觉、天才或冥冥之中的运气捕捉“集体意识”本是艺术家的份内事。艺术家就是将人之所思、所怀、所爱、所恨告诉人们的那些人。如今,我们不再需要直觉、天才以至于冥冥之中的运气,我们已经拥有可靠的数据,更多的数据还以毫秒为单位滚滚而来。因此,他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如果Google已经成了网络艺术杰作的话,那么,艺术家该干些什么呢?”
今天以捕捉“集体意识”为能事的艺术家的遭遇,或许与照像术发明之后画家的处境有些相似。机器挤占了传统艺术家赖以生存的社会空间,迫使他们改变自己的技巧定位、受众定位甚至职业定位。搜索引擎被看成实用工具时,科技进步在艺术家眼里是正剧;搜索引擎被看成戏仿对象时,科技进步仿佛由正剧变成了喜剧;当搜索引擎被视为劲敌时,科技进步对受到挑战的艺术家来说似乎最终成了悲剧。但是,当年画家们从整体上说并没有因为面临照像术的压迫而丧失勇气,这种压迫被转化为艺术创新的动力。当今的艺术家应当同样无愧于公众给予他们的信任,通过开拓进取创造新的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