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的抱负是,做一个科学家,造一个什么弹之类的,把资本主义、修正主义都招安到社会主义阵营里来。
后来,我没做成科学家,这不怪我,怪我妈。她说你造什么弹呀,考试不考个大鸭蛋就行了——我妈的话,不能不听,于是我就发愤读书。我一发愤不要紧,一不小心就跳出农门了。
现在想来,我妈是对的,我也是对的,如果考个大鸭蛋,又如何能做科学家,做不了科学家,又如何能造个什么弹出来?要说明的是,我后来没做成科学家,只是在江苏的一个叫睢宁的地方做了一名郎中。
这么说,也并不意味着我没有理想。只是,不再远大而已。说这话是因为,刚踏上工作岗位的时候,我还算一个有为青年,曾信誓旦旦地对家里人讲,做不了科学家,最起码也得弄个县长当当。然而,几年下来,别说县长了,连家长也没当上——说这话也不全面,因为,我还是当上了家长,在26岁那一年。
30岁时,我的理想发生了重大变迁,不是县长到省长的变迁,而是退而求其次:一套房子。在老家,我终于在32岁那一年有了属于自己的三室二厅,但,还是借了一些钱。有一阵子,我瞎琢磨,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是不是需要一些钱?比如,你想娶如花似玉的姑娘、想弄个部门负责人当当、想满世界地旅游……都是需要一摞又一摞“骂你”(money)的。这个问题曾困惑过我很长时间,有一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理想这个词,已被生活之手,拧成另外两个字:愿望——看来,理想是不能穿上“马夹”的,否则,它就变成了愿望。
现在,我坐在北京东郊一套租来的房子里,再也不敢凌空蹈虚地奢谈什么理呀想呀的了,这一年又要过去,再过一段时间,房东又该来拿房租了。眼看着像吃了减肥药一般的钱袋,心里那个急呀真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我晚睡早起,每天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是:至少得写一千字。如果我有什么理想的话,那就是找份报纸,把这一千字卖出去,换些碎银子。
还想说的一件事就是:我的小学同学王小湖,早就嫁到美国去了,她比我更富戏剧性,没解放全人类不说,倒为美帝国主义生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