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们人类开始真正的宇航事业之前,也早在近代意义的科幻文学诞生之前,人类就对宇宙星空充满了无尽的想象,幻想着进入太空到其他星球上去。
东方与西方文化中都有太空飞行的神话。中国古代的飞天传说我们早已耳熟能详,西方同样也有靠蜡粘住翅膀并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很不幸,在快要接近太阳时蜡受热融化,这位勇士壮烈罹难。而早在公元150年,古希腊作家卢西恩就在其《真实的故事》中设想,月球上应该生活着拥有智慧的“月球人”……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上天的具体步骤——有请“幽灵”帮忙上天的(开普勒,《梦》,1643)、有靠露水蒸发上天的(希拉诺,《日月——两个世界的旅行》,1651),还有诸多更为离奇的方式,各具特色,不一而足。
较早从事“科学”登月的大概要算是爱德加·爱伦·坡,他的主人公异想天开地靠着气球飞上了月亮(《汉斯·普法尔的空前冒险》,1835)。但这还不是最早的登月故事,因为当爱伦·坡在乔治亚大学读书时,乔治教授就以约瑟夫·亚塔利的笔名发表过一篇《月球旅行》(1827),而这篇作品对爱伦·坡的影响极大。
最早“像那么回事”地进行“太空旅行”的,应该算是欧洲的两位科幻先驱:法国科幻作家儒勒·凡尔纳和英国科幻作家H.G.威尔斯。凡尔纳的宇航工具是大炮——
美国南北战争结束之后,巴尔的摩大炮俱乐部的主席提议向月球发射一枚炮弹,以建立地月间的联系。而一名法国冒险家得知消息后,建议建造空心炮弹,以便“乘坐”它前往月球。于是,三名“宇航员”就这样上路了。遗憾的是炮弹没能在月表着陆,而是在距它2800英里处做绕月环行。三位冒险家的命运究竟如何呢?据剑桥天文台观测有两种可能:月球引力征服了炮弹,三位“宇航员”夙愿实现;炮弹被束缚在固定轨道上,永远环绕月球运行。(《从地球到月球》,1865)
而在续集当中,作家为主人公安排的是第二种命运。
三个人在炮弹里围着月球环绕了一周,饱览了太空中的壮丽景色,在试图转向着陆时,却在地球的引力下脱离了绕月轨道,安全地溅落在太平洋中。(《环绕月球》,1870)
威尔斯的宇航工具是“凯沃”物质——
主人公的邻居、科学家凯沃研究出一种物质,能够隔断引力波。在主人公的建议下,两人将一个球型飞船用“凯沃”物质包裹,需要朝哪个方向飞就打开那里的“凯沃”物质。于是,两人打开朝向月亮的那扇“窗”,直奔月球而去。结果他们在月球上被“月球人”发现,主人公侥幸逃生,而“凯沃”却不幸被擒。后来主人公根据“凯沃”发回的电讯,大体“了解”了有关“月球人”和“月球文明”的情况。(《首批登上月球的人们》,1901)
1902年,法国电影先驱乔治·梅里爱根据上述两位作家的作品,拍出了有史以来第一部科幻电影《月球旅行记》。在这部仅21分钟的科幻经典影片当中,这位导演不但让凡尔纳的大炮真的把人发射到了月亮,还把威尔斯设想的形似昆虫的“月球人”也搬上了银幕。
月球是早期科幻作家格外垂青的地方,后来火星之类的近地行星也时常被“光顾”。但随着人类视野的不断开阔,他们就不再满足于这点小小的距离了。于是,美国科幻作家E.E.道克·史密斯率先“飞出”了太阳系。
道克·史密斯以善写系列著称,其中“云雀”系列特别著名。据查,“云雀”系列是最先“飞出”太阳系的科幻作品。这一系列包括《太空云雀》、《云雀三号》、《瓦勒莉的云雀》、《云雀杜奎内号》。尽管它也属于漫长的太空剧:为了某种先进物质,善恶双方不断追逐和厮杀,世世代代,永不止息。但道克·史密斯的特点在于,无论他所构造的情节多么精彩和离奇,在科学原理上都能自圆其说。故此读者众多,多次再版。
有了道克·史密斯的带领,科幻作家就纷纷朝着远方出征了。A.E.范·沃格特特别喜欢描写太空航行,他的《猎犬号宇宙飞船》取自达尔文乘坐着进行环球考察的海军测量船的名字,这本书则是由该飞船上千名乘员的各种冒险所汇集成的长篇。
而英国科幻大师A.C.克拉克则把宇航科幻作品提升到一个对文明思考的高度。A.C.克拉克是一名真正的科学家。1945年,他在英国《无线电世界》杂志第10期上发表了一篇具有历史意义的卫星通信科学设想论文,题为《地球外的中继》,副标题是“卫星能给出全球范围的无线电覆盖吗”,详细论证了卫星通信的可行性。据说至今世界各大卫星通信公司每年都要向克拉克支付数美元或数美分的象征性红利,因为他的设想功勋卓著,但当时并未为这一技术理论申请专利。后来克拉克在一篇题为《通讯卫星简史——我是如何在太空中失去10亿美元的》的文章中对此进行了具体的回顾。
克拉克的科幻作品有不少属于太空和宇航题材,早期作品无论长篇短篇,大多是以太空探险为主题。但随后克拉克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于人类文明这一大主题上,创作的多是在宇航和天文框架下有关人类文明发展的作品,诸如《童年的终结》(1953)、《城市和星星》(1956)。而在《2001:太空奥德赛》(1968)中,克拉克对于飞往太空站的航天飞机和飞往土星的“发现号”飞船做了极为详尽的描写,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太空旅行的奇妙。另外一篇特别值得一提的科幻短篇是克拉克《太阳帆船》(1965),它描写了利用“太阳风”(The Wind from the Sun)作为太空动力的故事,小说问世后不久NASA就开始关注这一领域的进展,对“太阳风”进行认真研究。
齐奥尔科夫斯基不但是俄苏科幻文学的先驱,也是人类宇航事业的先驱。他的名言“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待在摇篮里”,激励了后来无数的航天人。但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创作科幻的动机与其说是喜爱,不如说是无奈。让人困惑的是,当时俄罗斯有关机构认定宇航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情,禁止在学术刊物上进行讨论,并拒收有关宇航的论文。可怜的齐奥尔科夫斯基在撰写完探讨登月的论文之后,不得不把题目改为《一种达到极大高度的方法》!
在学术界碰壁之后,齐奥尔科夫斯基不得不把发表渠道转向科幻小说。他自1878年起开始创作科幻,但没人愿意出版。齐奥尔科夫斯基的科幻处女作《在月球上》(1892)发表于莫斯科《环球》杂志,之后他又创作了《宇宙在召唤》(1895),以及著名的《在地球之外》(1920):
2017年,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科学家乘飞船前往太空。他们先是绕地球飞行,随后登月,接着又飞往火星附近……最后终于返回地球。在他们勇敢探索的精神鼓舞下,地球上的人类开始向外层空间大批移民,纷纷住进环绕于地球轨道上的温室城市。
遗憾的是齐奥尔科夫斯基过于迷恋技术细节的逼真,导致作品缺乏文学色彩,情节也不够生动,除了科学家较少有读者爱读。
好在在齐奥尔科夫斯基之后,这片土地上又出了一个别利亚耶夫。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是著名的苏联科幻大师。他在童年时代渴望飞行,以一种孩子式的幼稚从房上纵身跳下,其后果是让他在25岁时卧床三年,几乎瘫痪。别利亚耶夫自1925年起发表了一系列优秀科幻作品,而其长篇《跃入苍穹》(1933)和《空气船》(1935)、短篇《盲目的飞行》(1935)以及中篇《康采星》(1939),正是基于齐奥尔科夫斯基的研究成果而写成的作品。在《跃入苍穹》中别利亚耶夫描写了革命后贵族们逃往宇宙的丑态,而在《康采星》中作家干脆以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姓名缩写来命名这颗人造地球卫星。齐奥尔科夫斯基在读过这些作品之后曾写信给别利亚耶夫:“有一些人从事设想和计算,另一些人很好地证明了这些设计,而第三种人用小说的形式把它叙述出来。这些全都需要,全都可贵”。这无疑是相当有见地的意见。
此后苏联的宇航题材科幻作品绵延不断,产生出如《太空神曲》等史诗般的作品。这种传统一直绵延到苏联解体之后。前不久才被介绍到我国的乌克兰科幻作家安·德米楚克的“飞天:一个女宇航员的故事”系列中,也大量描述了有关宇航的各种技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