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是1980年3月认识的。那年,他27岁,我22岁。
我和女友加林娜从加里宁格勒坐飞机去了一趟列宁格勒,在那儿待了三天。是加林娜坚持要去旅行,我对旅行总的来说不是很感兴趣,她费了好大口舌才说服我成行。在这之前,除了工作以外(我和加林娜都在航空公司工作),我还真没去过什么地方。我喜欢待在家里。就这样,从3月7日到9日,我们一直在列宁格勒游玩。
早上,我们飞抵列宁格勒之后,直接住进了起义广场附近的一家宾馆里。因为航空公司提供的出差经费很有限,所以宾馆方面只提供给我们一个很大的房间。从加里宁格勒来的一行共15人,都住在这个房间里。其实,确切地说,只是晚上回到这里休息一下,白天都在外面玩儿。
还没来得及好好在旅馆安顿一下,我们就急匆匆地开始出游了。导游说,时下列宁格勒最流行的是赖金的话剧,其次就是到音乐厅去听音乐会。可是,她接下来非常肯定地补充说:“不过,这两个地方我们是不会去的。”
我对加林娜使了个眼色,心里暗自说:“赖金的话剧我们可一定得看。”
我们当时挺有“钻劲”的,所以要想“钻”进某个音乐厅或是什么剧院,恐怕不是太难的事。
加林娜在列宁格勒有个熟人叫阿列克谢。他自告奋勇,说可以帮我们搞到票。他倒是没有食言,不过是在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的帮助下——正是他才帮我们弄到了话剧票。所以,阿列克谢就邀请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其实,阿列克谢对朋友撒了个谎。他告诉普京说和我们早就认识了。而实际上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他和加林娜虽说认识,也没有像他跟普京说的那么熟。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撒这个谎,我和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见面、认识。鉴于他的工作性质,弄个把张票是没有问题的,但他没去音乐厅看表演。
就这样,3月7日,我和普京在剧院售票处的台阶上认识了。晚上,我们一起去了列宁格勒市苏维埃剧院。
中场休息时,我们好容易鼓足勇气问普京:“您能否再帮我们弄两张音乐厅的票?”第二天晚上,我们就已经坐在音乐厅里欣赏音乐会了。
最后,在要回去的那天,我们又见了一次面。加林娜去了列宁格勒一个亲戚家,我们说好了在机场见面。离开宾馆时,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和阿列克谢相约一起送我去起义广场地铁站。
那个场面又一次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眼前:我们来到地铁站,眼看着就要和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分手了,他开始和我告别。我当时很想问他要电话号码和地址,可是,毕竟没好意思这么做。这时,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突然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神里只有这样一个疑问:怎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分手了?这时,我看见阿列克谢睁大了眼睛,很诧异地站在一旁。
后来,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告诉我,阿列克谢见他这样做非常惊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你疯啦?”因为他很清楚,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从来不会轻易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不熟悉的人。
现在我知道,我丈夫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意识的。所以我想,当时他那样做决不是因为一时冲动。
后来的见面基本上是这样的:我给他打电话,飞过去和他约会。我从来也没制定过什么“培养计划”,完全听从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的安排。那时,我还像以前一样叫他瓦洛佳。老实说,我真不记得我们都去过哪些地方。只要跟他在一起,街道叫什么名儿我根本不在意。
然而,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父母见面的情景。有一次,我执行完飞行任务后和他约会,他邀请我晚上去家里坐坐。那时他刚买了当时最流行的“俄罗斯”牌立体声组合音响,所以就以这个名义邀请我和其余两个朋友去家里做客。
那天晚上他父母在家,我们一直坐在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的房间里,没有打搅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有妨碍我们。我们喝着啤酒,品着茶,一边听音乐一边神聊,可以说,基本上把那套新的音响设备搞清楚了。
记得后来我进了厨房,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的母亲玛丽亚·伊万诺芙娜碰巧在那儿。我们便攀谈起来。这时,那个阿列克谢突然走进来问玛丽亚·伊万诺芙娜:“你觉得柳达怎么样?”他妈妈说:“哦,她还行。可是他已经有一个柳达了。那姑娘蛮不错的……”接下来都是那样的语气。
那一刻,我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我很清楚玛丽亚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那个柳达与他们家交往很久了,她老人家一直想把她视为自己的儿媳。所以,当家里突然出现另一个柳达时,她显然不是很满意。然而我也明白,这个时候即便不是我,换了任何一个姑娘出现在那个柳达的位置上,都会遭此冷遇。
实不相瞒,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甚至很有些心酸、委屈。可是,我从来也不把父母和孩子的意见混为一谈。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观点很明确:父母的看法是一回事,孩子自己的观点又是另一回事。再说,成年人有权为自己的生活做主。他们应该独立地做出决定并且对其负责。
我和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的关系发展得很平静。可以这样说,并不总是五彩斑斓,可是相对稳定。不过,在我们交往的过程中也有一个奇怪的规律:通常,有一两个月好好的,一切都风平浪静,然后,仿佛一切都调转了方向,不停地争来吵去,不过结果总是言归于好。
至于讲到恋爱的感受,那可绝不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你们知道有这样的情况:两人见了面就爱上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可没有发生过。有生以来第一次,我渐渐地爱上一个人,渐渐地习惯并且爱上一个人。
(摘自《通往权力之路——普京:从克格勃到总统》,【俄】奥列格·布洛茨基著,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9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