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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卫科学:一种温和的立场

2003-12-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陈波 我有话说
《捍卫科学——在理性的范围内》(Defending Science:Within Reason)刚由美国普罗米修斯出版社在今年9月出版。其作者苏珊·哈克(Susan Haack)是英国剑桥大学哲学博士,现为美国迈阿密大学文理学院库珀高级学者、哲学教授、法学教授,是一位有国际性影响的实力派哲学家。

近些年来,关于科学的本性和形象,国内外学术界卷入了一场激烈的论战。一方面,极端的后现代思潮试图解构科学的传统形象,他们声称:科学在很大程度上或在整体上是社会利益、谈判协商的事情,或者是制造神话、生产记叙性铭文的事情;诉诸“事实”、“证据”或“合理性”只不过是意识形态的谎言,以掩盖对这个或那个被压迫群体的放逐;自然界“在构造科学知识时,只有一种很小的、非实在的作用”;科学中理论命题的有效性,“丝毫不受事实证据的影响”。根据这种新的看法,科学不仅没有任何特殊的认识论上的权威性,也没有任何独特的理性方法,它像所有受目的驱使的“探究”一样,确实只是一门政治学;科学只在一种意义上成为例外,那就是:它是人类团结一致的榜样。另一方面,科学的旧尊崇主义者们仍对科学采取一种无批判的尊崇态度,他们随时准备把科学做出的任何断言当作权威的判断加以接受,随时准备把对科学或科学实践者的每一种批评当作反科学主义的偏见加以拒绝。在这两种极端之间,还存在着许多中间立场。

正是在这样一种思想背景下,苏珊·哈克挺身而出,在她的新著中左右开弓,既反对(对科学的)各种旧尊崇主义,更反对以各种后现代思潮为代表的新犬儒哲学,试图在理性的限度内全面地捍卫科学,不仅试图理解科学的认识论和形而上学,而且还试图描绘出关于科学在探究中、在我们的生活中的位置的更为总体性的图景。她的总观点是:科学既不是神圣的,但也不是骗取信任的把戏;无论如何,在所有的人类认知事业中,自然科学确实是最为成功的;科学既是一件理性的事业,也是一件社会的事业,由此才派生出科学的诸多特点以及我们对科学应该采取的态度。

该书一开始就诊断出一个关键性的虚假假定,它为旧尊崇主义和新犬儒学派所共有,即:如果科学是一项理性的事业,那么它的合理性必须用狭隘的逻辑术语来诠释。为拒绝该假定,苏珊·哈克论证说:说明科学事业的合理性,不仅要考虑到科学的形式和结构,而且要考虑到科学家与世界的相互作用,科学语言与世界之间的关系。

哈克所谓的“科学证据”,是指与科学断言和理论相关的证据。她把她关于科学的认识论叫做“批判的常识主义”(Critical Common-Sensism),其要点是:从本质上说,科学的证据类似于与日常的经验断言相关的证据;并且,科学的方法,如爱因斯坦所曾指出的,“只不过是我们的日常思维的精致化”。不存在一套独一无二的、由且仅由所有科学家使用的“科学的方法”(理性的推理模式或探究程序),这些方法即使不能确保获得真理,至少也能确保获得进步。相反,自然科学已经使日常探究的那些程序得到强化和精致化。例如,水暖工、自动机、厨师以及科学家,都使实验得到控制;但是,科学已经提炼和发展出更为复杂精妙的实验控制技术。因此,在科学中所使用的只不过是为所有经验探究所共有的推理、程序、前提条件、限制性因素,它们由一整套局部的、演变着的科学的“帮助”所强化:观察的工具,模型和隐喻,数学和统计推理的技术,以及帮助大多数科学家在大多数时间内保持诚实的一套社会建制。哈克先说明了个人意义上的根据(warrant)(一个断言在某个时间对某个人来说是有根据的程度),然后构造了关于社会意义上的根据的说明(一个断言在某个时间对一群人来说是有根据的程度),最后构造了关于无人称意义的根据的说明(一个断言在某个时间是有根据的程度)。她提到了沃森(James D.Watson)和克里克(Francis Crick)关于DNA的双螺旋结构的证据,以举例诠释这一说明。

在这之后,哈克清楚表述了她的那些温和的实在论假定——构成她的批判的常识主义之基础的坦诚实在论(Innocent Realism),其理论要点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实在的世界——是独立于我们相信它是什么样子的。在这样说时,坦诚实在论者显然既抛弃了非实在论论题,即不存在任何实在的世界,也抛弃了多元论论题,即存在着多个实在的世界。不过,他或她当然承认,人类干预着这个世界,我们以及我们的生理和精神活动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换句话说,这个唯一的、实在的世界是异质的:除了有自然的事物和事件之外,还存在着每一种类型的人造物:社会建制,理论,描述,以及科学家、艺术家、诗人、小说家等等的想象的构造物。

坦诚实在论者采纳皮尔士的表述,把“实在的”视为意味着“不依赖于你,或者我,或者任何一个人相信它是什么样子”,并且将其视为与“虚构的、凭空想象的东西”构成对照。科学的理论是实在的;并且虚构的产物也是实在的。但是,科学家所构想的那些解释,当它们是成功的时候,是真实的;并且他们所构想的那些规律是实在的。而虚构的人物和事件精确地不是实在的,而是想象的。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人类能够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虽然很容易出错并且很不完善。之所以如此,仅仅是因为我们具有能够探察关于我们周围的特殊事物的信息的感官,并且有作出关于它们的概括的理性能力;并且还因为我们周围的事物隶属于类型和受制于规律。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描述,有时候是真实的,有时候是虚假的。一个综合陈述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取决于它所说的是什么(这与人类的约定相关),也取决于它所描述的世界中的那些事物是什么样子。存在着众多的用不同的词汇对这个世界所做的不同的真实描述。所有这些众多的不同的真理,都应该以某种方式相互适应:不能有竞争的不相容的真理或“知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真理,必须这样来相互适应,即能够还原为用有特殊地位的词汇表述的一类有特殊地位的真理。

在阐述了所有这些观念之后,哈克继续考虑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关系,科学社会学的认识论作用,科学和文学之间的关系,科学与法律的相互作用,科学和宗教之间的紧张关系,最后则讨论了关于科学的终结的预言。

我同意几位推荐者对该书的评语(该书封底):

  这是一部原创性著作,出自一位在科学的本性及其对文化问题(它们引起了公众的兴趣)的影响上有世界声誉的学者之手。它既是深刻的,又是可以理解的,用极具清晰性的标志性的、忠实的散文风格提供了论证——这部分地解释了,为什么哈克的著述会在做事的科学家、法律学者、哲学家以及其他人文学者中间激起非同寻常的兴趣。(保罗·R·格罗斯(Paul R.Gross),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前教务长,生命科学大学教授)

阅读苏珊·哈克的书就是见证杰出:对当前的争论问题及其观念的高水平把握,用一位具有丰富知识和敏感的哲学家的眼睛来看问题,她阐发了介于各种竞争的极端之间的中间立场,对有教养的心灵提供了指导。(杰拉尔德·霍尔顿(Gerald Holton),哈佛大学物理学和科学史马林克约特(退休)教授)

(Susan Haack,Defending Science:Within Reason,Prometheus Books,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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