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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了就说饿

2004-01-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前天我的一位名叫陈世高的忘年交来坐,我说你发在《杂文报》上的那些揭露“大跃进”真相的文章非常有价值啊!他笑一笑说:“可在当年,我还是‘大跃进’的积极分子呢!”

“大跃进”的时候,陈世高在湖北省应城县一个公社里当团委书记。“大跃进”刚开始的时候,处处不甘人后的陈世高,很快就成了得到领导赞赏和器重的“积极分子”。但是没过多久,他这个积极分子就被打成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为什么呢?因为他发现“很多事都不对头”——上面开会,非要让农民种出万斤重的大红薯不可,没有人揭榜就不散会!领导居然要求农民用木头造飞机,结果树砍了一大片,造的飞机却只能当柴烧!一颗颗“卫星”放上天了,农民们却开始饿肚子了,他自己就险些被饿死!于是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信,寄给县委领导,说这样搞非出大问题不可!呵,这下可闯祸了。他立刻就被戴上一顶“右倾”的帽子,一次次被批斗,险些被打死!

陈世高从正处级岗位上退下来后,已经60出头了。这时候他居然迷上了写文章。从60出头写到70出头,他的文章上了《湖北日报》、《羊城晚报》、《杂文选刊》等数十家报刊。他认为他写得最有价值的,就是长达两万余字的在《杂文报》2003年下半年连载的《大跃进的故事》。

陈世高出身很苦,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肚子里的一点“墨水”,都是参加工作后一点一滴地积攒起来的。有人问他:“怎么那么多的文化比你高得多的人,想写文章都没写出来,而你却能连续不断地写出这么多文章来呢?你到底有什么窍门呢?”他嘿嘿一笑说:“我有什么窍门?我写文章很简单,就是肚子饿了就说饿呗!”反而把别人说糊涂了。他的意思是:你要写的事,你对它是个什么感觉,就照直地把那个感觉写出来就行了,就像你好长时间没吃饭了,你的肚子肯定是饿的,这时候如果有人问你肚子饿不饿,你照直说饿就行了。

或许有人会说这有什么难的呢?可是恰好在这个看起来并不难的问题上,无数的人被难住了。譬如在“大跃进”那阵子,我想很多人都是遇到了陈世高遇到过的那些荒唐事情的,很多人也是像陈世高那样饿过肚子的,但是能够像陈世高那样将自己看到了感受到的情况,拿起笔来照直给上级写封信的人又有多少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说是要冒风险的吗?

真的,写作的难度,往往不在文字技巧上,而在对自己的切身感受和建立在这种切身感受上的真实思想的忠实反映上。

肚子饿了就说饿,这即是为文的真谛更是为人的真谛!

湖北省孝感市汉孟路47号 陈大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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