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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复杂的

2004-02-11 来源:中华读书报 ■姚桐椿 我有话说
我在七宝医院疗伤期间,读了姜建、吴为公编的《朱自清年谱》(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年5月出版)。这本年谱是在季镇淮的《朱自清先生年谱》等五六种关于朱自清生平和作品的编年类著作的基础上,继之以深入调查研究、广泛收集原始资料编写而成的,更为翔实地反映谱主的生活道路、思想演变、创作活动和学术轨迹,塑造的朱自清形象丰满而立体,可信可视。

1948年,朱自清在反饥饿、反内战斗争中,身患重病,仍毅然决然地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上签字。8月28日,先生在贫病交迫中逝世。为此,毛泽东后来在《别了,司徒雷登》中称赞朱先生“表现了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朱先生自己在日记里也有一段坦露心曲的记载,平静中却更含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在拒绝美援和美国面粉的宣言上签字。这意味着每月的生活费要减少六百万法币。下午认真思索了一阵,坚信我的签名之举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反对美国扶植日本的政策,要采取直接的行动,就不应逃避个人的责任。”

这是一面,还有另一面。这本年谱还记载了朱先生的其他一些事情,比如:有些地下党组织的会议、活动请他参加他不参加,有些声明、抗议、宣言请他签名他不签名,特别是1943年4月17日,朱先生在日记里写道:读蒋介石《中国之命运》毕,认为它“热情、犀利和流畅”。

开始我出乎意料地惊奇,不理解朱先生为什么对“独夫民贼”蒋介石会有这种评价。后来我渐渐感到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观察和分析问题的方法不对。本来客观世界是非常复杂的,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也是非常复杂的,而我恰恰把它们简单化了。1943年中国还处在艰难的抗战阶段,但经过持久抗战一定能战胜日寇的大趋势已经明朗。胜利之后中国往何处去?这是举国上下关注的问题。蒋介石正是利用全国人民这种心理,抛出《中国之命运》,鼓吹在国民党领导之下建设新中国。正如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等文章中所指出的,这实际上是要建立一党专政、独裁国家,不可能建设独立、富强、民主的新中国。但在当时,朱先生对蒋介石的认识有个逐步深化的过程,蒋介石的真面目也有一个逐步暴露的过程。朱先生是一位大学教授和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学者,我们不能要求他与毛泽东有一样的认识,这是不可能的,不然他就不是朱自清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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