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编辑,对同行的事儿是比较关注的。译林出版社这些年来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交口称赞。从长短不一的报道中,时不时看到李景端的名字,逐渐知道这位编辑界的前辈,从创办《译林》杂志开始,已经在外国文学出版领域,叱咤风云20多年了。从风靡一时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到世界名著《追忆逝水年华》,再到请萧乾
从前,只是买了李老师编的书看,却没见过他的人。后来,听说他退休了,就以为他会在家里享享清福,过舒服日子去了。没想到,我却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华读书报》等媒体上,屡屡看到李老师写的文章:或者出于公益为作者维护权益,或者为规范翻译质量而大声疾呼,或为行业道德而痛心疾首,或为某些名家的严谨态度而赞叹感动。从这些文章里,我看到了一颗坦率热诚的赤子之心。他发自内心的认真,他所拥有的与年龄不相称的热情,他光明磊落的正义感,他与不良现象作斗争的勇士般的气概,都让我钦佩,让我感慨。我想,拥有这样的激情的人,应该是青春永驻的吧。
再后来,结识了一位文艺出版社做外国文学出版的老编辑,她说,她们出版社出版外国文学图书,按理说和译林出版社是有些竞争关系的,但她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稿子,还是托李景端老师帮忙牵线搭桥才做成的,甚至包括新书发布会等活动,也是李老师帮着请了许多外国文学界的名人,才做得有声有色。我想,如此急公好义,以外国文学出版的整体繁荣为己任,而不是只在乎一家之私利,在当今世上,可以称得上是古风了。
虽没见过面,但这些通过文章和其他人得来的间接印象,已经让我觉得,和这位出版界的前辈已经非常熟悉了。直到去年秋天,我偶然参加了一次外国文学出版工作者协会在四川成都开的年会,这才见到了久仰大名的李景端老师。果然文如其人,他与我的想象丝毫不差。作为这次会议的组织者,他精力充沛,作风干练,纪律严明,深受与会者的尊敬和爱戴。在他的组织与安排下,这次会议紧凑而有效,完全没有了出版界一贯的自由散漫作风。有几个与会的年轻人玩兴比较大,本想在开会的时候偷偷的找个机会出去玩,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都说:“算了吧,算了吧,李老师会不高兴的。”本来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一个个都是无拘无束的名士派头,谁也不怕谁的,但看到李老师的认真,大家都不由得一起认真,看到李老师为这次会议费心费力,大家就不好意思敷衍了事――他偏偏就有这样的感染力。
后来真正组织出游的时候,李老师就更忙活了。他跳上我们租用的车,拍玻璃,调节座位,检查空调,测试车辆是否安全舒适可靠;吃饭时指挥大家抢占座位,在一片慌乱的氛围中,把大家的活动组织得井井有条;他心细如发,从饭菜的品尝预订(为照顾大家的口味,他总是酸甜苦辣各色菜肴都点一些),到给大家买饮料,照顾一车老小,他无不跑前跑后,事必躬亲。我们这些晚辈看得实在不好意思,就跑去主动请缨。他摆摆手,忙不迭地说:“你们好好玩吧,我是秘书长,这些事儿该我来,该我来。”可以说,这一路别人都游山逛水地尽兴,只有他操心费力,盯着我们行动中的每一个细节。为了使人们不掉队,他前前后后跑着招呼,走过的路,简直是我们的两倍。
那次会议,使所有的人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记得散会那一天,大家的飞机,从早晨五点到下午都有。有那么几个同志,早早的起来一路送行,临别依依。从四川回来后,没几天,我就收到李景端老师写的记这次出游的一篇散文,文笔流畅而优美,把我的思绪又带回了那歌声飘扬的蜀中山水,同游伙伴的一张张面孔,又生动地浮现在我眼前。我这才知道,李老师不仅是一个好编辑,更是一个好写手。更令人惊叹的是,没几个月,他的散文集《心曲浪花》就又寄到我的手中,篇篇美文,记载着他生活、工作、游历、朋友的点点滴滴,平实不乏热情,严肃中,更多的却是深刻的思想和透彻的感悟。这些文章,不仅反映了一个外国文学研究专家、一个出版人的风貌,更勾勒出我们所熟悉的、倍感亲切的李老师的传神肖像:他对于不同文化的好奇、分析和研究;他对师友的关怀和挚爱深情;他略为高昂而情感充沛的语调,他对于事物爱憎分明的态度,他的严肃外表下的单纯……
虽然是一本不厚的散文集,但也充分体现了李老师一贯的认真态度,从文章的选排,到插图的配置,到设计的精心,都是老出版人经验的成就。况且,这些文章,都是在百忙的间隙中连缀而成,季羡林老人为这本书写的序言中说:希望社会上多出一些像李景端这样能够仗义执言的人,编辑们也能多写写文章。我想,李老师的这些优点,是人人尊敬的,是作为编辑应该学习的。但书中所反映的,只是他的一部分。如果能够和李老师相处几天,你就能从这位前辈身上,感受到更多别人所不知的点点闪光之处,他的人格魅力,春风化雨般感染着我们,令人难以忘怀。
《心曲浪花》李景端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