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认为,高雅与庸俗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通俗的极致即是高雅,而高雅过了头当然会变成庸俗。所以我相信美国人列夫・格罗斯曼的话,作品没有高低之分,只有好坏之别。以这个标准来看,颜景友先生的《冼太传奇》(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是一部好作品。
冼太,即冼太夫人,她的功绩在《隋书・谯国夫
小说采用的是为纯文学大家们甚少使用或者不屑使用的章回体,这在新文化运动以来一直是被目为俗文学的形式的。然而俗的是形式,就内容来讲,这是一部创作态度相当严谨的小说。作者身为冼太夫人的同乡后辈,自幼即深受冼太夫人事迹熏染,为了写作这部小说,他走遍岭南大地,进行民俗学意义上的采风,更从史书中剔抉爬梳,厚积薄发,用两年的时间才写成这部60万字的长篇。在写作技巧上,作者不受学院派各种主义的影响,而是以一个民间故事讲述人的身份,把冼太夫人传奇的一生娓娓道来。这是一种已经为当代文学研究者所忽略,而却一直被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叙事方式。我们知道,荷马就是这样讲故事,格林兄弟也是这样讲故事,安徒生,王尔德,也都是这样讲故事。
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个想法:那些生活在北方的少数民族中很可能就有南宋皇室的后代,就像河南人有不可磨灭的蒙古人烙印一样。史籍上记载,北人常常掳掠南人中有才干者到北方为北庭服务,而自己却生活在中原不愿离开。那些留在北地的南人没有机会回到中原,而那些留在中原的北人却从没想过应该回到北地。经过多年的融合变化,北人与南人错位杂陈,形成了今天统一强大的中华民族。因此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岭南的汉族都认为冼太夫人是他们的共同祖先。推而广之,冼太夫人就不仅是岭南地区的英雄,更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冼太传奇》一书的价值也就不仅仅囿于岭南一隅了。
颜先生学历不高,但博闻多学,文化功底甚深。这使我想起一位美国人关于名校的评论。他认为即使是世上最好的名校,它的成才率也只有十分之一到二,其余的极有可能全是垃圾,而垃圾是宗派主义的主要来源。师承、校别往往是蠢才的最佳保护伞。这些话可能和颜先生毫不相干。但往往正是没有任何包袱的自由人,写出了具有自由想像力的自由创造物。当然,名校还要上,名师仍须拜。自学成才者和名校出身者之中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发生。
当然,文艺作品的灵魂并不是学问――夫诗有别才,非关学也,《冼太传奇》一书的成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作者对南粤大地充满深情。从这部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他对于冼太夫人维护国家统一,让人民安居乐业的丰功伟略的景仰。正是这种赤子情怀,保证了这部小说通俗背后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