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峰:1983年6月17日生于长春,2002年因《比喻,鹅卵石,教育及才华横溢》获第四届新概念作文比赛一等奖。2002年9月考入中国防卫科技学院,次年从该校退学
,现居在上海。著有长篇小说《维以不永伤》、《一,二,滑向铁轨的时光》,短篇小说和散文数十篇。
蒋峰被称为当下80后最出色的小说家之一,而这部小说已经被业内人士评为80后文学重要的一部长篇小说,蒋峰本人被媒体许以80后作家“实力派”之号。
读书报: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是常见的人生轨迹,你的人生轨迹为什么要和一般人不一样呢?《萌芽》上一篇叫《谁来收养蒋峰?》的文章里说你是“一颗候鸟带来的种子,落在哪,就在哪开花,落在广州,就在广州发芽。”但是你现在已经到了上海,上海会成为你最后的驿站吗?你觉得你这样的经历对你的创作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蒋峰:我想如果说轨迹不一样也指的是大学这一段时间吧。而之前我和大多数人还是一样的。
我现在在上海做一份临时的工作,顺便写下一个小说,我想近一段时间我还会留在这里的。
至于说影响,首先,飘无定所地四处流浪并不是我有意为之的,有时候是被生活所迫。
所以并不能像一些朋友所猜测的为了创作而流浪。当然各种经历都会对创作有影响,只不过这样的经历为创作所提供的素材更多些。
读书报:据说你的父母一直反对你致力于文学创作,是吗?
蒋峰:(笑)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一些很糟糕作品的误导,令他们觉得文学原来就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人不工作的托词。还有,文学的收入也不比正式的工作稳定,生活也没什么规律。这一点我在一年的奔走中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我想我还是用一些成绩来证明这条路并不像他们所担心的那么糟糕吧。
读书报:“出名要趁早”是很多年轻人的想法,你却似乎对此心存警惕。你说担心自己在走“U”字形的路,能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吗?你认为绝大多数“新概念”获奖者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要知道,“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虽然也有一些获奖者表示不愿在“新概念”的影子里生活,但是像你这样,把“新概念”的获奖证书撕了的恐怕绝无仅有。你是要借此表明一种态度吗?我们看到你在多篇文章里为一些“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获奖者的“悲惨”遭遇鸣不平,比如你说连续两届一等奖得主刘卫东被命运“丢”在安徽的一所师范专科,你是觉得他们应该凭借“新概念”的荣誉到更好的大学去学习是吗?
蒋峰:实际上对一个写作者而言,过早成名会使你的写作慢慢沦为惯性写作。诚然,成名前的文字已经超出同龄人很多了。但是成名会使你认为这样的文字是很好的,你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写下去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于是几乎不再会有什么进步了。
新概念是一个作文比赛,和文学关联不大。新概念获奖者上了大学以后很多人不会去写小说,等待他们的是繁重的学习任务。我觉得这很好啊,写作成了他们的一个特长,一个爱好。主要还是学业。
撕掉证书可能是一时的激动吧,就像有人激动会摔手机,打碎玻璃什么的。没办法,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
读书报:有一本叫《成名?》的书,号称“对22位中国少年写作天才的心灵访谈”,里面就有对你的访谈。你能不能评价一下另外21位少年写作者?你觉得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蒋峰:这个名头好大啊:中国少年写作天才。说实话,我没看出谁可以这样被称呼。出众的才能是有的,但是根基都不是很深,写作上的漏洞显而易见。
因为我刚刚说了他们的不好,所以我就不大好再说自己啦。
读书报:我们看到马原主编的一本据说是代表了目前80后最高写作水平的书――《重金属――80后实力派五虎将精品集》,你是“五虎将”之一。你对“少年写作天才”“实力派五虎将”这样的称谓有何感想?
蒋峰:我现在对自己在80后的什么位置并不关心。我觉得小说写出来就是一个独立的小说,好就是好,糟糕就是糟糕,和作者多大没什么关系。我希望我的读者因为喜欢我的书而喜欢我,而不是因为蒋峰是80后的作者,他只有21岁什么的。
读书报:你是怎么想到要写《维以不永伤》的?
蒋峰::这个是我很早就想写的了,之后的几年里我便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讲述它。2003年,我终于把它写完了,现在回头看看,觉得还可以。虽然由于第一次写长篇,笔力有些生涩,但自己的想法基本还是说出来了。
读书报:我们看到你在《维以不永伤》里借作品中的人物之口自许它是最出色的华语小说,但是同样是在作品中,你为它安排的命运却是自费出版,只印了三百本,要由作者偷偷地塞给路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维以不永伤》真的是你送给读者的最好的礼物吗?你认为读者会欣然接受《维以不永伤》吗?
蒋峰:因为这样安排是为了交代杜宾的命运,其实我对《维以不永伤》的期望还是蛮高的。我想在我的下部长篇出来之前这应该是最好的礼物。读者应该会接受这本书的。出版之前一些朋友曾经看过未修改的版本,都挺喜欢这本书的,而且有人曾经连续阅读五遍,不只是我作品的人物说,一些朋友也告诉我,这是他读过的最出色的华语小说。因为作为长篇它有一个很好的载体――曲折的情节。至于是叙述结构是反常规的,我觉得这不会成为阅读障碍。只要你合上书,仔细想想,你会发现,按照传统的讲故事顺序你无法讲出来。我前两天回头看看《英雄》,就想到,张艺谋的这种叙事大众都能接受,那么就是说明大众的阅读欣赏早已不再是被迫接受了,他们也开始试着去思考参与了。
读书报:你说自己最注重小说的“可读性”,你说首先要有一个很丰满的故事,至于形式技巧什么的只是自己讲故事的工具,但是有读者认为《维以不永伤》的技巧用得太过了,你怎么看?
蒋峰:我刚才说过,读完之后,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按照传统方式给你的朋友讲一遍,要是你真能讲清楚,那么我承认我的技巧过了。至少,我认识的朋友读完了,没有能给朋友讲清楚的,他们画了一棵树形线条来讲还是不行,所以就很无奈地说了,算啦算啦,还是去看原著吧。
读书报:你似乎对“对话”情有独钟,你说自己的一些短篇都是来练习写对话的,“对话”真的那么重要吗?
蒋峰:我最初写小说的时候总是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即对话的两个人他们在说过去的一件事,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始末,而写出来的话读者还不知道,那怎么办呢?这就涉及了一个讲述的智慧。作者不能把他们的对话写的太明白,这样会太做作,但又不能完全记录。我一段时间学的就是怎么才能在记录他们对话的同时留下一些线索令读者看出端倪。高兴地是,这本书,我已经做到了。
读书报:你的很多小说相互关联,同一个人物会出现在你不同的作品里,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在这些人物中,“杜宾”是最重要人物的吧?
蒋峰:人物的性格种类是有限的,而且以往的作家基本都写过了。所以我更关心的是一个人在几个人眼中看来的区别,这种区别还能更好地展、现叙述他的人的性格。
读书报:你说自己总是在心里默念李敖的一本书名《我将归来开放》,我们还听到你呼唤属于自己的荣光的到来,但是很多作家,生前寂寞身后光荣,或者,永远寂寞。对此,你做好准备了吗?
蒋峰:(笑)这是个不小的打击。我刚刚说过,光是写作时的幸福已经足以令我一直写下去了。我希望我能够尽快等到属于自己的荣誉,因为这会改善我的生活。但如果不尽如人意,我也要接受是不是?不要说生前寂寞身后光荣,即使身后也不被人所知,我也要写下去的。毕竟荣誉的获取不是我的意志所决定的。当然,我会一直写作以等待荣誉的到来。
《维以不永伤》,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