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另一种乡愁》我们欣赏到马悦然的中文文笔,俏皮活泼,跳荡却又中规中矩。同时了解到一个传奇的人生,一个热爱中国的瑞典人,瑞典学者的人生。他现在不再是马洋人,而是瑞典学院的院士,(好像这个学院的院士也就是诺贝文学奖评奖委员会成员了,我没看得清;访问的记者称“瑞典文学院”,马氏只说“瑞典学院”,我看应当从马氏之说)是世界著名的汉学家。他是瑞典学院里唯一懂中文的成员,当然他对中国作家和中国当代文学的理解有重要影响。于是,对他的阅读范围,成为读者关注的事。小说家李锐说,马悦然阅读的不少;但不管怎么说,他一个人阅读十三亿人口大国的作品,是不能详尽的。诗人杨炼说到“马悦然的中国文学版图”,也就是阅读范围,不可能宽到所有的地方。而且对某些作品,“马悦然先生接受的能力也有限”。这也都是实情。重要的还是看马悦然对当代中国作家的理解。我想,他是有独到之处的。李锐说,就在沈从文被批得臭而又臭时,马悦然译出了沈的许多作品,给世人看。当然沈从文是曾经有过名的,也是美籍华人学者夏志清一直推崇的作家。但是李锐还提出山西作家曹乃谦的作品,马悦然也译过。我在山西,我也是才知道这事。曹乃谦算不上有名气。他后来也没有很多作品;但他开头写的《温家窑风景》短篇系列时,真是写得不错。我记得首先激赏的就是汪曾祺老先生。不过汪氏也没有为此写过文章,好像是在与山西作家的信里说到。马悦然欣赏及此,可见阅读范围不算窄,眼睛相当识货。正如李锐所说,任何一个人也只能欣赏某一类作品,或者说,与他的文学观相近的作品,马悦然也是如此。
看看马悦然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欣赏,是不无益处的。他在答记者问中说,“对能够阅读并欣赏中国文学的人而言,鲁迅、李吉力人、沈从文、李锐,和其他许多作家的作品显然是足以登上世界文坛的。”从这里看,又可见马悦然在趣味上也不狭窄,可以包容不同风格的作品;但同时也保持一定的品位,不从俗流。马悦然翻译、研究同时进行。所以他说,要译某一家作品就大体把它译完,译北岛的诗,全译了;译李锐的小说也译了百分之八十。这自然便于研究。也可见他发表意见总有较多根据。他说,在译沈从文时,想去湘西看看那里的人物;现在想到山西吕梁山区去看看李锐小说里的人物。他说过:“湘西依然存在,即便从前住在那里的人物已不复存在。”李锐的吕梁山山村也是,虽然时日过去不多,那里变化也够大的。希望马悦然能到那里看看。看了地方风情,对小说的理解也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