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一,我送了《夏洛的网》(任溶溶译,译文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给七岁的女儿,其实此作对她已不算新书,人民文学版的康馨老译本,和流布于网络间的肖毛译本,我都给她找来读过,但这一本是大译家任溶溶的新译,没想到她看了半晌,竟向我提出一个“好猪”还是“王牌猪”的问题。
如此一来,我们便
女儿出生后的某一晚,我在彼时新创刊的《万象》杂志上,读到一篇怀念夏洛的好文,大生怀旧之感,竟从此牵肠挂肚,一心要寻获此书,父女同读。未几,在网络上得见署名肖毛的全篇译文,译笔很美,态度认真,且多有考据,遂保存下来,校改其中错别字无数,私下打印了一份,以剪刀浆糊麻绳,装订成书的模样,拿来读给四岁的女儿听。此自制版本是我们的宝贝,一向秘不示人,哪怕后来也千方百计,找到了人文版的老《夏洛》。
《夏洛的网》的主人公,是一头名叫威伯的小猪儿,因天生羸弱,一落地便险遭农夫斧劈,幸得农夫的小女儿芬出手相救,侥幸得以存活。无奈猪的命运早已注定。威伯长大了,身形肥美,得知自己终究逃不过屠刀,遂意志消沉。谷仓的蜘蛛夏洛有一颗菩萨心,也有谋略和一副好手艺,见到威伯的苦楚,决定出手相救,她忙乎了一夜,织网不息,第二天人们在谷仓里见到了这样一副蛛网,上织两个大字:“好猪”。于是远近轰动,威伯成为名猪,免于一死。
回到“好猪”还是“王牌猪”的问题,康(康馨老师,不是本人)译和肖译均将原文“some pig”译作“好猪”,本人以为皆妙译也。任先生新译,作“王牌猪”,语义上当然无错,但?嗦了。“some”一字,本属口语,“王牌”离时代,离农场,倒都有些远了。且“王牌”比之单字一个“好”,笔划又不知多出多少,以小小夏洛之体力计,织出这三个大字,恐怕要累吐血了。
女儿也喜欢“好猪”,当然,她未必知其所以,只是前两个译本的惯性使然。新旧译本之间的矛盾,还有多处。比如小女孩儿的名字“Fern”,老译本的“芬”多么甘甜,新译却作“弗恩”,不男不女,还让人止不住地想起坏小子哈克贝利呢。也许“弗恩”比之“芬”,更合外译人名规范,但照此推想,蜘蛛Charlotte也该译作“夏洛特”呀,为何还要沿用“夏洛”的老译呢?
今年5月,任溶溶先生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提到译文风格问题,说自己更注重让孩子们“听得懂”,“没有必要用一些比如很文言,很文雅的语言来翻译它。”在下对此说深为忧惧,我们让孩子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听得懂”吗?那还不如花90分钟看一部好莱坞动画片的DVD,又省时,又省钱。我宁愿让自己的孩子多接触些文雅甚至有些“文言”的汉语,让她可以对这门日渐俗气的语言,有个认认真真的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