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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宿命和未来

2004-10-1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英国学者布莱恩・麦基(BryenMagee)编辑的那本哲学对话集《思想家》(三联书店出版)里,有一段话是针对“哲学家”说的,却也无妨视为对全体“知识分子”的解释:“如果所有社会成员都是一些狐疑满腹的知识分子,人人都不断地检验信仰的假定条件,那就没有行动的人了。另一方面,如果不对假定的前提进行检验,而将

它们束之高阁,社会就会陷入僵化,信仰就会变成教条,想像就会变得呆滞,智慧就会陷入贫乏。社会如果躺在无人质疑的教条的温床上睡大觉,就有可能会渐渐烂掉。要激励想像,运用智慧,防止精神生活陷入贫瘠,要使对真理的追求(或者对正义的追求、对自我实现的追求)持之以恒,就必须对假设质疑,向前提挑战,至少应该做到足以推动社会前进的水平。”麦基从人类和人类思想的进步部分的结果中,获得一个发现:在人类所有进步的过程中,那些能够提出上述“恼人的问题”、并对问题的答案抱有强烈好奇心的人,总是会发挥着“绝对的核心作用”。美国哲学家罗蒂(R.Rorty)则把这样一些喜欢提出“恼人的问题”的知识分子称为“苦行的牧师”。他认为,他们是一批非常有用的人,少了这批人无论是东方的文化还是西方的文化都很难想像。一个社会能够供养的“苦行的牧师”越多,为这些牧师提供闲暇进行遐想的剩余价值也就越多,而这个社会的语言和规划项目也会变得更加丰富和多样。

在一些学人和智者的灵魂中,有许多东西是相通的和具有一致性的。沿着麦基和罗蒂对知识分子的思索和解释而进入青年学人罗金远的思考领域,我觉得倒不失为一条既准确又省事的路线。《不惑文存》是他近几年来有关美学、科技、社会学和经济学问题的学术论文与演讲的结集。其中有几篇较长的论文和演讲稿如《从传统人到现代人》、《中国知识分子的遭遇和创新精神》等,着重探讨了“知识分子”问题。在这些文章中,作者对古今中外尤其是自封建社会以来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遭际和他们对自我人格和价值的建构与实现,对社会的贡献建树,对人类历史和文明进程的影响和推动作用等方面,进行了梳理、考察和反思。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一向以儒家理想中的“士”自诩,把“士不可部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奉若圭臬。然而在这些人身上也有着浓重的悲剧的阴影。作者在文中强调了知识分子“是所有民族文化共同体中的精英”,认为现代知识分子的理想类型,一是本体意识上,以自我的需要为本位;二是在思维方式上,能够坚持科学的个人理性;三是在行为状态上,富于社会责任感。他一再强调:一个现代知识分子,当他不再将求取新知、追求真理、对假定的前提进行检验、质疑社会、维护社会正义作为自己生命的第一需求,而孜孜于个人的蝇头利益或明哲保身、得过且过的时候,他也就不复成为知识分子了。

作者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曾着力于美学和社会学研究,出版过《美育概论》等著作。本集中有一部分文章仍然是关于美、悲剧美感、伦理道德和美育等美学问题的探讨与研究。作者的文字在恣肆汪洋和雄辩滔滔之中显示着一种智力的美,是所谓“知性的散文”。显然,这种书写上的纵横睥睨正得力于作者视界的开阔和思考的力量。

其实,知识分子这个“编织物”是具有巨大的社会功利性的,“苦行的牧师”同时还是思维和语言创新的媒介。正因为这样,一个社会的文化和文明才有可能出现比现在更有趣的未来。知识分子之为知识分子,本来就具有一些特殊而奇异的需求。在这些“特殊而奇异的需求”之中,首先就有对于独立地思考、自由地表达和书写、真实而完整地呈现自己的心路历程―――亦即“用文字为自己的心灵立传”的希求与热情。而所有个人的心路屐痕,也无不连接着社会的心律脉动,标示着历史的曲折踪迹与走向。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说,《不惑文存》也就不仅仅是一部展示个人进入“不惑之年”的心路历程的书,而是一本呈现着强烈的思辨色彩和社会批判性的文集。无论是生活陋习、人性弱点和社会弊病,还是遮蔽在市场经济和现代阴影之下的伦理缺失、文化沦丧与滞后机制,本书中都有切实的例证和不惮以最坏的结果所做的推测与解剖。读者从中也可领略一个现代学人对于文学、美学、哲学、社会学和现代经济学等多个领域涉猎之后而构成的一个多元的和坚实的现代知识谱系,以及基于这个谱系之上的智慧与思想的魅力。这样的知识谱系是迷人的,这样的智力与思想是美丽的。

《不惑文存》 罗金远著 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6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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