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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学校背上山的校长

2004-11-0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刘恩和给山村孩子带来希望

1993年秋天,后坪乡中心完小的骨干教师刘恩和,调回了自己的母校茨坝村小学,任校长

30多年的光阴,从这里慢慢走过,在这山村小学里留下的惟一的变化,就是学校更加破烂了。学校没有围墙,没有宿舍,没有操场,仅有的几间做教室的木房,也是偏偏倒倒,四壁通透,天穿地漏,外面下雨教室里就成烂泥塘,外面下雪课桌上就是水淋淋,房梁檩子腐烂得随时都可能掉下来,课桌板凳全是断胳膊瘸腿,黑板斑斑驳驳坑坑洼洼。最难堪的是,一百多人的学校,却没有一间厕所,要解手,就只有按性别分批轮流,到附近的树林里。

娃娃们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学习。

刘恩和心里酸楚疼痛。这个44岁的汉子,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后坪乡中心完小的木匠老师刘恩和,又成了茨坝村小学的木匠校长。

需要木匠校长修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刘恩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理,虽然可以改善一下学校的破烂状况,终究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修一座像样的教学楼“,成了刘恩和心底的一个夙愿。

然而,在连温饱都不能解决的贫困山区,刘恩和的这个夙愿,只能是一个幻想。

  希望一步步接近现实

1996年初,刘恩和心中的幻想,终于有了变成现实的一点儿希望。世界银行贷款,资助中国贫困山区修建学校的项目下来了。刘恩和找到乡文教办领导,想争取在茨坝小学立项。

领导说:“这个项目的要求是三通一平,路通水通电通地平,你那儿三通地平么?”

刘恩和说:“三不通地不平。”“那就只有以后再说了。”

刘恩和的牛脾气上来了:“你只要把项目立起,三不通地不平,我也要把学校修好。我用脑袋担保。”

领导知道还有一个“不通”,就是说不通眼前这条犟牛,便将了刘恩和一军:“这个项目有一个条件,接受项目的学校,必须自筹1万元匹配金,10天内全部交清。你若是办不到,项目就只有落到别的学校了。”

刘恩和狠狠地点头:“我一定要办到!我5天内先交一半作定钱,10天内全部交清!”

先交一半定钱,等于花5天时间就把事情“定住”了,这时刘恩和情急智生,他害怕10天时间夜长梦多,花落别家。

然而,话说起来容易,事做起来就太难了。1万元钱,对刘恩和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在这人均年收入只有400元的极度贫困的山区,又是这么短的时间,到哪儿去筹集1万元啊。

刘恩和把脑壳都想痛了,睡梦中也在喃喃自语:“1万元……1万元……”

他到信用社去贷款。

信用社会计冯应祥说:“刘校长,村级小学不是独立法人,不能贷款啊。”

“那我用工资和住房作抵押,以个人名义贷。”

个人贷款只能贷3000元。他又把家中所有的钱搜拢起来,凑了1000元。他当时的月工资是110元,1000元钱就是他9个月的收入。5天的时间要到了,定钱还差1000元,刘恩和便想到了家中仅有的一笔存款。那笔1300元的定期存款,是全家人多年省吃俭用,存起来以防不测风云的。

他又找到了冯会计。“我把钱取了。”

“刘校长,8年定期还差两个月就到期了。”

“我晓得。我要取。”

冯会计瞪大了双眼:“现在当作活期取,你要损失1400多块利息啊,刘校长!”

“我晓得。不管它了。”

定钱交了。匹配金还差5000元。交款期限只有5天的时间了。刘恩和找到村支书田景钊:“没有别的办法了,还是发动村民们集点款吧?”田支书说:“刘校长啊,你啥子办法都想了,我也不顾这张老脸了,就再试试吧。”

集资动员会,成了村民们的出气会。“去年村里骗我们,说是集资修电站,今年花样变了,改成老师来叫我们集资修学校了。”“干脆你们把我们弄去卖算了嘛!”“是不是学校的教师们没有烟抽,没有肉吃了嘛,你们明说嘛,我们斗点儿钱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何必要说是修学校呢。”

当村民们听说,刘恩和个人已经想方设法,集资5000块钱的时候,大家的气就消了一大半。有的村民态度有了变化:“刘老师是老实人,他不会骗我们。”“刘老师又没有娃娃在茨坝小学读书,他为了啥子嘛,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娃娃。”

刘恩和与集资领导小组成员,走家串户,反复做工作。村民们决定试一试。算下来每个人头出资7块5毛钱。集资修电站的事情黄了,使村民们吃了亏但也长了脑筋,大家要求刘恩和作担保。刘恩和说:“我用工资担保。”大家说:“你有好多工资哟,你就是不吃不喝也还不起。”刘恩和说:“我用人格和脑袋担保。”大家说:“到时候事情又黄了,人格值几个钱哟!你用脑袋担保,我们还敢把你的脑袋砍了么!”刘恩和说:“我用房子和牲畜抵押,事情黄了,你们扒我的房子,牵我的猪和牛。”大家说:“这还差不多。”

就这样,也还是有人不交,最后集资款收起来,还差1000块钱。刘恩和又以私人的名义,向人借了钱添上,按时把匹配金交了,争取到了这个项目。

世界银行贷款8万元,加上匹配金1万元,共9万元。这个项目的要求,是按照上面统一的图纸,修6间教室。刘恩和动了心思,打算多修两间,一间做图书室,一间做实验室。再加上茨坝村三不通,所有建材只能运到十几公里以外山下的石界村,要花钱请人背上来,修建用的水,也要到几里以外的河里去背回来。算下来,9万元钱是大大不够。

这样的赔本工程,根本找不到愿意承建的施工队。乡文教办先后找了3个施工队,人家来茨坝走一趟,眼睛一看,心中一算,有的还说上一句话:“这样的工程,就是找遍全国的施工队,也不会有人愿意做。”有的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脸上写着的字,谁都读得懂:免谈。

刘恩和决定找董长兵师傅试一试。董长兵长期在后坪乡包工,家住在刘恩和教书多年的后坪乡的街上,与刘恩和较熟识。董长兵家离茨坝四十公里。刘恩和便翻山越岭找上门去。

董长兵说:“刘校长啊,你那个工程,我挣不到钱不说,还要亏钱,要不要我算给你听一下?”

刘恩和说:“董师傅,你别算,我晓得。”

董长兵说:“刘校长啊,我们包工的人,总还要吃一碗饭嘛。”

刘恩和说:“董师傅啊,我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找你商量,我们想办法解决嘛。”

1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3次。每次刘恩和离开的时候,都留下了一句话:“董师傅,我还要来找你。”

刘恩和又来了。

董长兵说:“刘校长啊,我又仔细算了,你那个工程,我至少要亏3万。”

刘恩和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想办法解决嘛。”

“随便想啥子办法,你至少得追加1万。”

董长兵的话有松动,刘恩和心中一动,眼睛一亮:“董师傅,你说多了我也拿不出来,追加的1万,我私人给5000,另外5000,我用劳力抵,行不?”

董长兵说:“行是行,但这工程缺钱的窟窿太大,我是担心杀牛扯伙,打狗下场啊。”

“董师傅,这个你放心,凡是我们能做的,都我们自己做,建材我们负责背上来,水我们负责背上来,董师傅啊,我也是木匠呀,除了上课,除了吃饭睡觉,我全部时间都给你打下手,只要工程需要,我们学校的教师你随喊随到。我们尽全力缩短工期,也好减少一些你的损失。”

“刘校长,你自己都集了那么多资金进去,追加的5000元,你哪里还有钱拿给我哦?”

刘恩和说:“董师傅,我立下字据,我就是几年的工资不要了,这5000块也不会黄了你!”

“刘校长啊,你自己投了那么多钱进去,你这把年纪了,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翻山越岭跑了那么多趟,为了哪样嘛,还不是为了给娃娃早些修教学楼!你都说连工资都不要了,我也不要工钱了!”董师傅的眼圈红了,“刘校长啊,只有抬不动的山,哪有请不动的人哦!亏本我也做!这个工程我要是还不接,我就不是人呐!”

刘恩和把董长兵感动了。董长兵反过来也把刘恩和感动了。

把学校背上山

1997年初,刘恩和就开始背建材。

石界到茨坝,十几公里的崎岖山路上,每天的早晚,都看得到刘恩和背钢筋背水泥背石灰的身影。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拄着竹竿,弓着腰杆,背负着沉重的背篓,汗流浃背,紧咬牙关,一点一点地挪,一步一步地走。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当头,这形象,每天都伴随着天明,又迎来夜晚。

双休日,每天他要背4趟。平常如果全天有课,他就早晚各背一趟。如果只有半天课,他就早晚各背一趟,没有课的那个半天还要背一趟。

刘恩和常年吃玉米、红苕、南瓜、土豆,被戏称为“黄金干部”、“土豆老师”。乡文教办主任夏光明告诉我:刘恩和吃土豆从来不丢皮,完全是最充分的利用。贫困的山区,人们每天只吃两顿饭。每天夜里,“土豆老师”就煮好一锅土豆,第二天带在身上,边走边吃,这就是他的早饭。要赶在上课之前背回来一趟,绝对不能迟到。下午放学后又去背一趟,回家后才能吃晚饭,仍然是做他的“黄金干部”。

村委会曾动员村民们投工投劳,搬运建材,60吨水泥、6吨钢材、12吨石灰,算下来,每个人头130斤。但是起初并没有人去背。刘恩和对我讲:“喊破嗓子不如做个样子。我就一个人去背。背一点总要少一点。”

那个在山路上身负重荷,艰难前行的身影,逐渐打动了山民们。山路上,同样身负重荷艰难前行的身影,越来越多。到后来,全体山民都出动了。山民们说:“不说是为了娃娃们,就算是帮刘校长一个忙哩。”

背建材历时4个月,刘恩和磨破了5双胶鞋。据计算,仅他一人,就背回来17吨多,行程达2000多公里。

背建材和修楼房过程中的辛苦与劳累,刘恩和不对我讲,他对我的回答,就是笑着说:“大家都累,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累。”

我坚持道:“还是摆两个你的龙门阵来听吧?”

“两个龙门阵?好吧。”刘恩和说,“一个我给你说一下,人昏倒是啥子感觉。看电视上那些演员表演昏倒,都是身体软绵绵地、慢慢地倒下去,实际上人昏倒并不是那样。我那次昏倒,直挺挺地就倒下去了,把头都碰痛了。我头天背了水泥后回家去,倒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起来,才想起昨晚上忘记煮土豆了,但还是要去背,路上没得早饭吃,背完了又上了一整天课,上完课,我就昏倒了。我这才晓得了,人昏倒是直挺挺的,说倒就倒了,眼睛一黑,就啥都不晓得了。”

我开玩笑道:“电视上面演的那些昏倒,都太假了,应该让演员们直挺挺地倒下去。”

他也笑:“那样子倒下去,人家演员咋个受得了哦。”

“第二个呢?”

“我看见了冉龙梅的两种痛哭。第一种痛哭,是她生女儿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痛哭着骂我没良心,骂我是冷血动物。第二种痛哭,是在修教学楼打水泥板的时候。我头天晚上在几里外的水池边守水,一夜没合眼。这山区蓄点儿水不容易啊,那时正是打水泥板的关键时候,守水是怕别人来把水背走了,影响工程进度。第二天回工地,又接着背砂浆。我让他们给我装得满满的,一桶足有200斤,我一趟趟踩着踏板背上二楼。打完水泥板,我瘫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冉龙梅来工地找我,抚摸着我两肩上的血印,痛哭了一场。那血印是背砂浆的木桶带子勒出来的。这次她还是骂我:‘憨老师啊,你不要命了!’她心疼着我哩。”

工程4月20号开工,8月底竣工。

建材背上山了,两层的教学楼修好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还差两年才50岁的汉子刘恩和,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就全白了。

  刘恩和的家是最贫寒的,他的学校却是最现代的

背篓校长刘恩和背来了一座学校,传到了山外面。山外面的记者,来到了茨坝。

1998年,沿河县电视台的几个记者,到茨坝采访刘恩和。记者们在石界村下了车,在刘恩和的三弟刘恩祥开的代销店休息。刘恩祥给记者们冲了米子。记者们正在吃米子的时候,刘恩和来了。刘恩和为了女儿立春霞读书的事情,来找三弟借钱。有人对记者说:“刘校长来了。”记者们端着碗拥出门外,却认不出谁是刘恩和。有人指着走过来的比山民还要“山民”的汉子说:“他就是刘校长。”刘恩和背着大背篓,头发胡子全白了,衣服裤子补丁摞补丁,断了底的解放鞋用藤子绑在脚上,脚趾头露在外面。女播音员赵凤仙“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接着,男记者们也哭了起来。记者们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只是放声大哭。那个场面,把刘恩和与刘恩祥都弄诧了。刘恩祥心想:是不是我做的米子有问题?刘恩和心想:是我穿得太烂了,让记者们难受了。乡长见记者大哭,便责怪刘恩和:“刘校长哩,你看你那身打扮哦,把我们的记者都弄哭了!你咋个不穿件好点儿的衣服来嘛!”刘恩和就不住地自责:“怪我哩,怪我哩。”

我又想起了夏光明告诉我的话:刘恩和从来没穿过皮鞋,从来没穿过毛衣,从来没买过肉,从来不抽烟,从来不喝酒。我便问刘恩和:“你有好点儿的衣服么?”

刘恩和说:“有啊,咋个没有呢!你看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好不好?这是我们以前的乡党委书记沈海波给我的,1998年我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要到北京领奖的时候,沈书记对我说,你没有一件好衣服,到北京去怎么行呢,把我这件中山装拿去穿吧。”

“这件中山装大概是你的礼服吧?我看你外出的照片,和在电视台做节目,都是穿的它。”

他笑了笑说:“是的。我见记者的时候,也都是穿它。”

“你那天怎么没穿呢?”“我那天不晓得有记者来,要是晓得,我就把这件礼服穿起了。”

我问道:“你现在月工资是多少?”“1041块。”“应该说还是不算少了。”

刘恩和说:“这些年涨了几次。在这贫困山区来说,是非常多的了。但我还是觉得,用来买衣服划不着。我省下100块,就可以资助一个贫困生,说不定就能改变一个山里娃娃的命运哩。”

我问刘恩和:“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资助了多少个贫困学生,花了多少钱,你私人投在学校建设中的钱又是多少,你自己清不清楚?”

他笑着摇头:“不清楚。没有记。苦娃娃交不起学费,就记到我的账上,拿我的工资垫。”

我又去问了茨坝小学的副校长田茂侠。田茂侠告诉我,经过比较详细的统计,刘校长把自己工资的80%贴了进来,把这些年获得的国家、省、地、县各种奖励40多次所得的十几万元奖金,也全都用来建学校了。刘校长从教20多年来,资助过400多名贫困生,80多个面临失学的山里娃娃在他的资助下,考上了大中专院校。在茨坝这个人均年收入只有400元的贫困山村,儿童入学率、巩固率、毕业率都达到100%。而刘校长自己的儿女却由于无力支付学费,是靠贷款和借钱完成的学业。田茂侠告诉我,附近村寨甚至邻近的务川县、彭水县的孩子也来茨坝上学,学生人数由以前的100多名,增加到目前的300余名。

县电视台的那几位记者发现,刘恩和家的木板房是茨坝村最差的。到了刘恩和的家里,看见他的家实在是太穷了,大家便每人斗了100块钱,偷偷塞给了冉龙梅,要她去买一个贵州山里人家都有的烤火炉。记者们对冉龙梅说,这钱别给刘校长了,要不他又拿去资助学生了。

我在刘恩和的家里,见到了那个烤火炉。炉子没有生火,用来做了饭桌。

教学楼修好几年了,娃娃们的学习环境改善了,但仍然没有教师宿舍和教师食堂,老师们来学校上课,仍然只能“走教”。老师们的住家,最远的有三四十里,最近的也有七八里。

“这个样子,留不住人哩。”刘恩和又开始谋划修建教师宿舍了。

2000年8月,县委书记张观涛到茨坝小学调研,知道了刘恩和的想法。张观涛问刘恩和:“需要多少钱?”刘恩和说:“旧木房拆下来的木头还可以利用,只要8000块材料费就够了。”张观涛说:“我知道你刘恩和的脾气,你也不要太苦了自己,给你1万块钱。”刘恩和用这1万块钱盖了14间教师宿舍和食堂。刘恩和只请了一个师傅。刘恩和既是木工,又是泥水工,又是改料工,更是搬运工。教师宿舍200多平米的楼板、14扇门、15个窗户、厨房的檩子,所需的全部木料,都是刘恩和走村串户去买,自己扛回来。所用的5吨水泥,他一人就背了两吨。他又用自己家的木料,为每个老师打制了一张写字台和一架床。刘恩和对我说:“这样子,才像个家哩,才能留住人哩。”冉龙梅告诉我:“家里的木料,是准备给女儿出嫁用的。”

2002年,铜仁地区表彰了刘恩和,奖励了他2万元,他用这2万元修了学校的篮球场。2003年省上表彰了刘恩和,奖励了他5万元,他用这5万元再加上自己节俭下来的工资8000元,在1997年修建的两层的教学楼上,又加盖了一层,还修了学校的水泥地面和花坛。2003年,省上又拨给他10万元,他修了学校的大门和围墙。

1997年修两层的教学楼打地基的时候,刘恩和就对董长兵说,地基按三层楼房打。董师傅不解道:“为啥呢?你未必还要往上重一层?”当时,刘恩和没有回答。实际上,那时候刘恩和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加盖第三层楼、修围墙、修大门、修球场,使用的钢筋水泥石灰共计是60多吨,也是大家去背回来的。和1997年修两层的教学楼时一样,刘恩和在除去上课的时间里,去石界背建材、去山上打石头背石头、在工地上唱主角,不减当年!

那个时候,刘恩和54岁。

(摘自《报告文学》第10期《把学校背上山的校长》)

刘恩和的家。山民们说刘恩和的家是茨坝村最贫寒的(梅柏青摄)

 

如今的茨坝小学成了全村最现代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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