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老知青,多年来一直是伊沙的超级崇拜者。伊沙的话由他复述出来就像圣经一样。当年《文友》一出刊,买上一本,就奔走相告,一
我是在一次会议的当中开始阅读伊沙的《被迫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书名就很有力量,就是不认识伊沙也按耐不住要翻翻,花天酒地,而且被迫,谁这么潇洒?我一翻就忘记了旁边的世界,连看了5篇,终于忍不住要大笑,要议论,要狂呼几声快哉、快哉!瞥一眼周围,人家在开会,才临时改成了喷嚏。我发现,伊沙依旧是“铁肩担道义”,但著文章的“妙手”比以前更老练,更准确,更得心,也更洒脱了。
书分5辑,前两辑有关人生、记忆。伊沙创造了一种文字,可以叫做随笔式的小说。有小说的风格,也有随笔的散漫,不是虚构,而是事实。但不是事实般的枯燥,充满着作者对人生世界的感悟、激情、温情、智慧、幽默,在这里,我们看到伊沙的另一面,敦厚、热爱着人生,被生活感动也谅解着生活。文笔的朴素自是不消多说,朴素也是会腐烂的,当写作被万灵的风格之神――朴素供起来。朴素,但没有灵魂,就是腐烂的朴素、麻木的朴素。伊沙的朴素是心灵的没有伪饰的朴素,立场鲜明的朴素。这些随笔是高质量的,我几乎为每一篇叫好,比那些自命为小说的东西强多了。伊沙说,他这种随笔是为小说做准备,我以为,无须准备,就这么写,在文体上,它肯定比叫做小说者强烈。这种随笔把“真实”放到一个真实的位置,而保持着一个必要的审美距离。我深恶虚构,我的一生都是在一个虚构出来的虚伪世界里过来的,我崇拜司马迁卢梭式的真实,既然那就是人生,何必再在小说的旗号下遮遮掩掩让它被戏剧性消解掉呢?我以为,散文、随笔是未来最有力量的文体,因为我们已经如此厌倦了虚构。伊沙的随笔需要勇气和容量,因为文章经常指向直接的当事人,如果作者不是一个“铁肩担道义”的坦荡君子,不是立天地之心,他没有写作的勇气,他也不会得到读者的支持。
其他几辑,是杂文,是一个孤胆英雄对我们时代的文化群丑的强力批判。这种声音太稀罕了。不是有一个普遍的托词么,“某某是一个好人”,就把某某在专业上的平庸、混帐都洗刷掉了。这时代谁也不想得罪谁。伊沙像个热血青年,满腔的正义感,连昔日中国血最热的青年之一崔健都像个世故老人那样教育起伊沙来,说他的批评“虽然批评者个人很有力量,但批评给社会带来绝望”。我倒以为,如果连长安伊沙都已经放过一切,睁只眼闭只眼地说什么“大家都是好人”,那才是真正的绝望呢。
人生得一知己足已,斯世当以伊沙视之。
(《被迫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伊沙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