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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男权主义

2004-12-0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千百年来,女性一直处于被压迫的地位,“男尊女卑”的思想潜移默化地灌注在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我们曾经一相情愿地以为社会制度的改变就能迎来妇女的完全解放,以为阶级的解放同时解放了受压迫的妇女。然而解放几十年了,妇女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决非一个新制度的建立就能完全解决的。事实上,妇女问题不但

没有解决,长时期的遮蔽与掩盖反而使问题积重难返。然而海南的学者单正平先生却写了一本关于“男权主义”的小书,开始呼唤“男人的权利”,虽是匪夷所思,却自有作者内在的思路在其中,凡身为男人者,不可不读。至于身为女人者,读了可能会更加了解自己。不过文章这东西,归根结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是要自己读了,才见分晓。

《闲话女人―――迷你男权主义》(单正平著,中国电影出版社)以“男权主义”作为招牌,但并不讲究学术性,而是从生活出发,闲话女人的方方面面,写得从容平淡,话语间妙趣横生,或者幽默、或者嘲讽、或者一针见血、或者旁敲侧击。总之是读之令人不忍释手也。作者开篇即云:“起来,不愿做奴隶的男人”,以“危言耸听”般的口吻对当下男人的“险恶环境”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由此展开作者“闲话女人”的文字“冒险”。说“冒险”是因为作者此举完全有可能得罪天下所有女人也。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原来第一个倡导“男权主义”的人居然是孔老先生,失敬,失敬。既然孔老先生已有此语,后来者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也就少一些顾忌了。

在单正平先生这些“闲话女人”的文章中,对女人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探讨,内容包罗万象,有识者可以从中看出种种信息。譬如在《女人与婚纱》一文中他这样写道:“这种照片(指老年人重照婚纱照),既歪曲了历史,又遮蔽了现实,如此而已。它唯一的效果就是搞笑,是对历史不无善意的嘲讽,对现实毫无价值的美化。当事者的人生历程,在这种照片的作用下,变成了供人玩赏的游戏,亦真亦幻,可老可少。长辈的权威尊严,凭此图像而彻底颠覆掉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闲话”文字,而是带有学者的冷静思考在其中,小中见大,在常人视若无睹的地方挖掘出新鲜的感觉,给予惊艳一击,让人警醒,让人琢磨。

李敖曾经有奇文曰《假如我是女人》,痛快淋漓地书写了对女人善意的嘲讽,颇有男权主义的风采。单正平的文章也颇有李敖之风,如写女人打电话之缠绵劲,真是入木三分。怕是女读者读之,文化修养稍有不足,就会破口大骂的。然而骂者有两种,一种是因为你写的不对,与事实差的太远。另一种就是写的“真是那么回事”,太对了也遭人骂。以我观之,单正平先生的文章属于“真是那么回事”之类的。写的正确这就需要观察力,考验的是学者冷静入微的细功夫,并不是泛泛而谈的瞎扯。

女人爱嫉妒。当然不是说男人就不会嫉妒。然观“嫉妒”两字均为“女”字旁,可知女人更爱嫉妒也。于是在《女人的嫉妒》这篇文章里,作者很精辟地写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女人的嫉妒,也是一种‘制度性精神腐败’现象。而这种‘制度性精神腐败’,是一切古代宫廷阴谋和悲剧得以上演的基本动力之一。”又说:“男人的嫉妒使男人高尚,更具理性;女人的嫉妒使女人美丽,更有诗意。男人的嫉妒是内敛的沉静的,女人的嫉妒是外显的,而且容易趋向疯狂。”意思都对,可是女性读者确实不会喜欢。单正平先生的文章原以幽默见长,但这些大实话却可能让女性读者怒从心起也。

说话,尤其是说真话、说出真相极其不容易。风花雪月人人都喜欢,一旦有什么真话与真相的揭露,有人就不喜欢了。《闲话女人》虽是打着“闲话”的招牌,但终究不是那种闲扯,其中确实有着作者个人的发现与思考。在《女人与资本主义》一文里,作者把女人与资本主义的发展联系在一起。正好我看过作者提到的德国学者桑巴特的著作《奢侈与资本主义》一书,对此大感兴趣。我的朋友王怡在《情妇们的江湖》一文里也把桑巴特的文章来印证金庸、古龙笔下的江湖,王怡说:“公共领域中的情妇们和情妇们的奢侈,对于一个资本主义的江湖而言,也许正如伏尔泰所言:‘多余,但是必不可少。’”而单正平先生则说:“女人的欲望创造了资本主义。解放了妇女,就等于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开辟了无限广阔、灿烂的前景。”

迷你男权主义,其实就是一种以小见大的文化谈论。“迷你男权主义”重在“迷你”,世间许多问题,谈大者容易空泛,不着实际;谈小一些反而可以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正如庄子云“道在屎溺”。现在的许多论著往往以大取胜,看不到细节,看不到与生活现实相关的联系。只见其空,只见其大,而且还打着正统学术的旗号,仿佛是一尊不可动摇的金佛,其实一纸佛耳。单正平先生虽属学者之列,却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教授,他对思想文化的兴趣,他对现实生活的发现,他对人生世事的洞察,这一切都汇聚在他的文字之中。这样无论他写哪一类的文章,总有自己的立场,总有自己的发现,与生活息息相关,有着人间的烟火味。《闲话女人》流淌出来的是“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愿天底下的男人与女人可以共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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