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设计领域中,不论是在实践层面还是在理论层面,关于“新”与“旧”的命题,总是被人们特别关注的。追“新”,本身就是设计思维的“卖点”。在绝大多数的设计专业领域中,新产品的生成,几乎
理性地分析在设计领域中关于“新”“旧”界定所表现出来的现象,我们大致可以得到这样的印象:人们总是对自己所熟悉的事物认定为“不新”,无论它是原有的还是刚刚出炉,由于“不新”,进而转化为“旧意”;而对自己感到陌生的事物,不管它是否已经存在,只要自己没有见过,就易于认定为“新”。这种凭借个人主观感受而做出的判断,其实并没有真理而言,它完全是受评判人的视野和阅历局限的。可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用了我们十多年的时间。当我们在东西方之间走动,参与国际间艺术事务的机会多起来之后,当我们在学术的平台上与西方的思想者作了比较深入的沟通,西方文化中许多弊端在这个交往的过程中逐渐地显露之后,我们才开始逐渐把意识的关注点放置到比较客观的位置上,才觉得文化的事情原来是如此复杂,才比较清楚地意识到:那些“新”的原来只是陌生,而那些“旧”的原来蕴含着非常丰富的“新”的生机。
现实的情况往往是西边认为旧的,东边则以为新,只因中部隔着一条河。而在这条河上,缺的仅仅就是一座桥。于是,结论就大相径庭,其严重性不亚于瞎子摸象。“新”与“旧”,在更多的情况下是相对的,人们很难从绝对意义上对其加以定义。法国有一句古老的谚语:阳光底下,没有新鲜事。尽管这条谚语不是绝对的真理,但是,在我们的生活经历里面,世界上的事物及其变化规律之本质,难道不是更多地呈现出这样的情况吗?因此,我会本能地对在我眼前出现的所有关于“新”的事物或者冠以“现代”名义的东西非常敏感。
近日,浙江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新概念中国美术院校视觉设计教材》,其丛书的总名称为:“新概念中国美术院校视觉设计教材”,我心里本能地会对这“新概念”的命名存有质疑,这也是本文开篇的感触。除去出版者出于策略上的思考,对于“新概念”命名的存疑,就使我犹豫。因为,我首先很自然地要追问:所谓的“新概念”,究竟“新”在哪里?书稿未全,暂时无法通览。故而,难以得出具体的“新”的印象。让我如何作文?
然而,当我面对本系列丛书的作者名单时,我感受到一种“新”的气象,甚至有一种压力和局促之感:一色的年轻人!而且基本上我都认识。除了个别是原中央工艺美院毕业生之外,绝大多数是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毕业的。其中好几位在近十年内或之前“不幸”被我教过。他们当年在课堂上的表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弹指一挥间,这些人竟然都已成为各自所在学校的骨干教师或者是学科带头人。我隐约地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就像一位老者对看着身边长大的年轻人的发达心怀困惑一般。他们代表着新一代的学者,肩负着发展的大任,未来应由他们来书写,他们带着新的思想。
对于他们来说,从学校毕业到现在,已经经过近十年,有些是十多年了。在过去的岁月里,正值我国改革开放进入辉煌的时期。对于从事设计专业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有大作为和大发展时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就是在这个时期内“下海”的冲浪者,他们或受雇于设计企业或直接创业,在商战前沿阵地的硝烟中出生入死,几轮冲杀,沉浮于市场的大浪中。此中的创伤之痛,收获之喜,没有人能比他们自己感受得更真切。关于设计教育方向的确立,设计教育的时间长短,他们是实践的一代,因此,他们是有发言权的。由他们回过头来总结那些年所受的教育、所经受的市场的检验,以及这些年他们自己作为教育者所获得的经验和教训,应该是有意义的。因此,我相信他们编撰这套教材,比我们这代、或者我们师长那代人来说,应该要有许多独具的新意。
在我国,设计学科在最近的几年里“爆炸性”地发展,造成了各个不同类型、不同方向和不同级别的设计院校出现整体性的危机:到处是攒动的学生、奇缺的师资和匮乏的教育指南性的文献;在这个时代里,原有的权威性的声音早被那些来自市场的叫卖声、高新科技的振动声、丧失方向的叫喊声、伪学术的喧嚣声以及层出不穷各种各样思潮所湮没。仿佛是一个新的“万家争鸣”的时代到来,这时候如果多一些带有“正声”色彩以及大无畏高频率的年轻的声音汇入,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
总之,实践者能够从嘈杂的市场上暂时地静下来,拿起笔对学科的根本性问题进行思考,这不论对作者还是对事业本身都是有意义的。至于“新”与“旧”的争辩,在这个层面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更多的人期待着正确的声音。
《新概念中国美术院校视觉设计教材》浙江美术出版社2004年1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