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当代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这位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对我国的读者来说并不陌生。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国就出版过他的诗集
米沃什虽然长时期地离开了他的家乡立陶宛和祖国波兰,但是他的作品却无不表现了他对故乡的眷恋和对祖国的思念。故乡立陶宛的人,故乡的土地,故乡的一切都那么质朴和可爱,没有受到现代文明的污染,因此早在他于上世纪30年代末写的作品中,就反映了他对童年时代生活的回忆和对故乡的思念:/村子里的野鸽发出咕咕的叫声,羊儿在山间奔跑,欢乐地歌唱,园子里百花盛开,春意盎然,孩子们踢着球儿,三三两两在牧场上跳舞,女人在溪头洗衣,还要去水里捞取月亮,人世的快乐,都来自土地。没有土地就没有快乐。/天真活泼的孩子、鸟语花香春满园,到处都散发着故乡泥土的芳香,这是多么美好的景况。在诗人看来,这一切都是他最热爱的故乡的土地给予的。可是这一切都成了过去,诗人每想到他的童年,想到他生活过的那个欢乐的家园,就不免感慨万千:“那是很久以前,而今―――那野兔和挥手的人都不在了。”
在波兰被德国法西斯侵占后,米沃什一直住在华沙,因为目睹和亲身感受到首都遭到法西斯蹂躏的残酷的现实,他不仅充满热情地为恢复波兰民族的独立做了许多工作,而且在自己的诗歌中经常表露出对侵略者的仇恨和复仇的决心:/留给我的只是一个冷嘲热讽的希望,因为我一睁眼就看见火光,就看见大屠杀和背信弃义。/看到首都华沙被战火烧毁,他的心情十分痛苦 /沉默的首都啊,你是多么凄凉!梦中的摇篮啊,你是多么凄凉!塔顶在燃烧,漫天烟火。/一部尚未完成的作品在黑暗中惨遭焚毁,在半石头、半空气的圆柱大厅里惨遭焚毁。/这里用脚随处可以碰到亲人未被埋葬的尸骨。/尤其是这时候,他又想起了故乡立陶宛的美丽的家园:/花园,我美丽的花园 你走遍天涯也找不到这样的花园,也找不到这样清澈、活泼的流水,也找不到这样的春天和夏天。/这种展现欢乐情景的用词和他所见到的战火纷飞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反映了诗人祖国沦亡的时候的痛苦心情外,也表现了他要波兰恢复独立的信心和决心。
波兰解放后,米沃什虽然长期侨居在国外,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的祖国。他不仅始终坚持用他的母语 波兰语写作,而且他在美国的大学里,也一直在给美国的学生讲授包括波兰文学在内的斯拉夫文学,他还用英文撰写和出版过一本质量很高的《波兰文学史》,让全世界的读者都了解他的民族波兰的文学。这部文学史也受到了波兰文艺界和学术界的重视,将它翻成了波兰文,所以他在这时期发表的诗中,曾经这样说:/我忠实的母语!我要为你效劳。每天晚上,我要在你跟前摆上一盘颜料,将我记得的白桦树、螳螂、灰雀,都画在你身上。他还说:/今天我对一切却表示怀疑,因为我感到我虚度了一生。/他的这种流浪异乡的哀怨是和他游子在外的思乡之情分不开的。因此当他看到波兰当代诗人塔杜施・鲁热维奇在诗歌创作中取得了杰出的成就因而享誉世界的时候,他真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当诗人走进这座花园,喇叭笛子都为他奏起欢乐的歌,四十条蓝色的河大浪翻滚,蚕蛾为他吐着一缕缕细丝,织成了绚丽多姿的巢穴,还有那苍蝇的翅膀,蝶儿的小嘴,要为他建一座高楼大厦。/全世界都对诗人表示赞美,这消息传到了大江南北,大海之滨。/而且他还颇为深情地说:/一个幸福的民族,有了这样的诗人,它在劳动和困惑中都不感到寂寞。/当年瑞典学院常务秘书拉尔斯・吉伦斯坦代表瑞典诺贝尔奖委员会给诗人米沃什授诺贝尔文学奖时发表的授奖词中,就很正确地指出了:“我曾试图评述你的人生见解和经验,它们是用波兰语写出来的,而且是靠波兰的传统与文化培养起来的。”今天,在这位杰出的诗人逝世之后,我想,他的成就给我们最大的启示是,要成为世界的,首先应当是民族的,只有属于民族精英的东西,才能走向世界。